第五十一章 一日之计(第2页)

他的命运,自从与我家的大膳大夫信玄互通书信暗结密约之时起,就彻底改写了。加入了包围信长、甚至直接对抗信长,命运变得不可逆转。然而信玄病逝后,信长随即猛烈反击,室町幕府灭亡,义继开始公开出面保护义昭,并为此而死,用生命履行了三好家族世代对将军的侍奉至死不渝之誓诺。

在世人看来,可悲的是义继半生基本上都站在久秀的一边,跟从久秀在三好三人众与信长之间反覆,然而到最后关头,久秀却背叛了义继,早就私下献地献宝投向了信长。这一次他没拉上义继,其原因不难猜测,不外乎是要把背叛信长的罪名全推到义继身上。有人可悲的义继到死也只不过是久秀手中的一个玩偶而已。这样一个年少无知的主公,和三好三人众、久秀这样横暴的家臣,足以使一度称霸畿内的三好家族,在十年之内坠入不可挽回的深渊。而义继与三好三人众最后时刻的奋战,只是三好家武士精神所绽放的昙花而已。

然而我忘不掉那在清水寺,看到年轻的义继与久秀相觑间的会心微笑,即便那是多么的不经意,总让我后来觉得义继其实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或怎么看他。

从女儿家的心思想来,或许他也和我差不多,觉得跟谁在一起更舒服些,就喜欢在谁身边,跟他在一起。

记得那我和自己暗暗喜欢的男人一起漫步,拿着零食边吃边走在长街上,既揣着不出的窃喜,心里更感到无比的安宁与满足。从来没有忘记那一,我们浑然未觉身后汇集了越来越多跟随簇拥而至的人,只觉那条街很短。

回来后我听,信长集结大军攻击胜龙寺城,打出铺盖地“永乐通宝”大旗,威震四方。

他从那条街上洛,直入皇廷。见到信长前往京都的雷霆万钧般上洛行动,执中枢牛耳的三好义继、久秀等人了解到信长的实力而臣服,其它隶属于三好三人众的势力多数逃亡,剩余的也纷纷投降信长。至此,从三好长庆以来,当权的三好家族面临信长闪电般迅速的上洛仅半个月就垮台,信长拥立义昭为将军。义昭劝信长担任副将军之位,信长看透了将军家的盘算并谢绝之。义昭遂有自立之心,要抛弃信长,不料被信长和整个时代抛弃。

按照当时将军家的惯例,未能获得继嗣地位的将军之子都要出家,义辉的同胞弟弟义昭早年被送入佛门,入兴福寺一乘院出家,取名觉庆。本来他一生应该是在僧院中度过,不料永禄八年,觉庆法师的兄长十三代将军义辉遭刺杀,义辉的堂兄义荣在三好三人众和久秀拥立下占据了将军之位。对于义荣而言,义辉亲弟弟觉庆的存在显然是一种无形的威胁。当觉庆的弟弟鹿苑院院主周暠被谋杀后,觉庆便意识到自己将成为下一个被暗杀的对象,继任鹿苑院院主的弟弟周皓也被久秀诱杀。由于害怕杀害觉庆会引发兴福寺僧众的敌视情绪,久秀没有杀害觉庆,而是将其暂时囚禁在兴福寺。兴福寺僧兵们的中立态度,使觉庆毫无依靠,而义荣这边则为了防止觉庆逃走,派人监视一乘院。就在觉庆山穷水尽,等着受死的时候,前将军义辉的旧臣藤孝向他伸出了援救之手。觉庆在藤孝精心的安排下逃离一乘院,向“越后之龙”谦信、“甲州之虎”信玄、九州豪强贵久与义久父子等各诸侯处分别送出了请求援助的书信,并号召各地的势力支持自己成为将军。

然而只有信长以上洛的行动响应了他的号召。就任将军之后,义昭尊称信长为“御父”,以寻求信长对幕府的支持。此后信长便扩大权力并限制义昭的行为,义昭与信玄、元就、谦信、义景、浅井、本愿寺显如等各方势力联合反制信长,形成对信长的包围;但是都被信长打破。元龟四年信玄病死,对信长的包围趋于瓦解。同年信长举兵将义昭放逐,室町幕府就此灭亡。

晒干的盐腌带鱼绷直如剑,有的干鱼又隐约像刀的形状。这个东西叫咸鱼,不少人爱吃。

堺市卖咸鱼卖得最好的大概是利休他家。招牌是“千家咸鱼”,由于“家”字写的不好,而且显得模糊难辨,有些人念成了“千年咸鱼”。

每清晨,千利休早早就闻鸡起舞。洗漱完毕,他取出一条又干又硬的咸鱼,绰握在手,捏个剑诀,在晨曦中舞剑。

舞完咸鱼之后,他就抹茶自饮。然后忙他的生意去了。

同属茶艺中人,不同于利休喜爱的抹茶,我师傅情有独寄的却是煎茶。

煎茶法不知起于何时,陆羽《茶经》始有详细记载。在汉唐先后产生了煎茶之道、点茶之道、泡茶之道。据点茶之道在中原早已消亡,唯有泡茶之道尚存一线生机。唐宋元明,这几样茶艺门道先后传入我们这里。这儿的煎茶之道源于广东潮州的工夫茶,经本地茶饶崇新改易,发扬光大,形成了我们这里的“抹茶道”、“煎茶道”。茶道发源于中土,盛兴于我们这儿。这里的煎茶道保留了中原煎茶之道的精髓,并以此为基础发挥极致。

这里的人们也跟唐代一样,热衷蠢。唐朝《封氏闻见记》有这样的记载:“茶道大行,王公朝士无不饮者。”然而流传到我们这儿,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诸侯豪族们附庸风雅成癖,更为推波助澜。

室町末期,相对于从前各种由皇室、贵族、武家、文士、僧侣、富人垄断的主流茶会,由平民百姓组办的饮茶活动“云脚茶会”也开始出现,在这些初期的平民茶会中,奈良的“淋汗茶会”非常着名,它采取的草庐式建筑后来成为茶道建筑的典范。在我师傅这里,就是以草庐为茶庐。其尊奉的茶道先哲有唐朝《茶经》的作者茶圣陆羽和在少室山茶仙谷茶仙泉隐居时写下《茶谱》、《七碗茶诗》的唐朝诗人卢仝。

有乐虽然号称利休门徒,不过千家并没把他算进去。利休的不审庵由江岑继承,属于利休正统的嫡脉。

其实有乐之道,似乎更接近于我师傅这一派,而且杂揉了很多其它东西,包括不知哪儿弄进来的东西。他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仿佛与己无关。世俗置否,他也不以为意。自得其乐,这便是有乐流的精神。

他把我领进家里之后,我就常常看不着他影儿,大多数时候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会不会是找利休去了?”听闻我探问,藤孝摇头道,“不好。”

“不好,是什么意思啊?”由于我不明白,藤孝啧然道,“不准。按他今应该会去找利休,去的话恒兴大概会跟他一起去,免得他又半路不见了,猴年马月才露面。不过恒兴也不见了,或许有乐去不成也不定……总之,你别管他,你自己玩你的。我们都习惯他这样了。”

我纳闷地问:“光秀在那边干什么呀?”

“找衣服,”藤孝拿着一簇带枝儿的竹叶遮掩脐下,探头张望道,“他撅着股在院子里伸竹棍儿挑取信正晾在杆子上的衣衫。刚才你从窗子那里看见信正没有?”

“看见了,屋里还有好多书。”我伸着脑袋望了一望,问道,“不知是什么书啊?”

“哦,他胡编的古里古怪故事,没人看的。”藤孝微笑道,“记得书名好像疆星河古什么穿越’之类……总之,不知所云。你不要跟信正话,他会把你晕,弄乱脑子还是轻的,我儿三斋信正没事就喜欢钻研琢磨一些古里古怪的名堂,包括崂山术、道家的羽化飞升、仙家的九重之境各个入口进出寻奥、外飞槎、奇肱国飞车、玉米和蜜蜂的神秘来历与金星的奇怪关系溯源、茧等等莫名其妙的东西,结果汇集成书,没人看得懂。”

我听得好奇心难抑,忍不住要去拿一本来翻看,忽听信正在屋里道:“外边是谁在偷我衣服?光秀大人和幽斋吗?不如进来陪我喝杯清茶,等一下我送你们两件干净的长衫。”

本来我已绕到窗后,探手刚要伸去拿堆陈及窗之书,趋身之际,却被树枝搭衫,此时闻听信正在屋内又道:“外边还有谁?都请进来罢,好久没冉我这儿作客了。”藤孝与光秀互打手势,不知有没拿到衣衫就溜开了。我一挣身,被树枝勾开了衣襟,只见一人从树后转出,拉我避去树影里边,抬指贴唇,低声道:“嘘!你衣衫不整,别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露出酥胸多不雅观!”

“啊,我露胸了吗?”我闻言忙要掩胸,那人眼光疯狂而觑,忽有所见,啧然道:“胸脯上有明显的手印,究竟是谁留下的‘咸猪手’痕迹?”

我低头瞧了瞧胸口,红着脸道:“先前爬出池子之际,似乎昏暗中不知被谁摸了一把,当时忙于躲避你拿来的那个炸鱼之物,也没在意……”眼光疯狂之人冷哼道:“如此大事怎么可以不在意?这分明是‘禄山之爪’,不是一般的‘咸猪手’袭胸这么简单。”

“谁的爪?”我听了一怔,不由讶问。眼光疯狂之人拉着我往树丛间乱走,没回头地道,“安禄山。你没听过这个人吗?”

“刚才我被一个名叫安禄山的家伙摸了吗?”闻听我愕问,眼神疯狂之人转面道,“安禄山这家伙摸的是杨玉环,不是你。”

我听得摸不着头脑,掩胸而行,问道:“是不是‘贵妃醉酒’的那个杨贵妃被摸了呀?”

“对,然而这里重点不是讲醉酒被摸。”眼神疯狂之人道,“所谓‘禄山之爪’这样有名的掌故你没听过?安禄山仗着唐玄宗的宠幸,经常进宫胡玩,一有机会就摸杨贵胸……啊,不是……摸杨贵妃的胸。为了保护胸脯,不被‘禄山之爪’抓坏,据杨贵妃发明出了胸罩这个东西,后来这个神奇的发明通过丝绸之路流传到了西方,聪明的妇女们进行了种种改进,使之广泛应用,此后方兴未艾。”

我听了之后如坠云雾里,懵道:“然后呢?”

“这个故事的重点不是然后,”眼神疯狂之人道,“其重点是,安禄山这个家伙胆敢在唐明皇眼皮底下对其心爱的贵妃干出这种动作,可见他内心里暗藏的不轨之意其实一直以来就掩饰不住。后来安禄山举兵反叛,并不奇怪。因为一直有蛛丝马迹可寻。日前你曾含蓄提醒过我,委婉地要心祸起于萧墙之内。我听了之后并没有太往心里去,直到先前我被‘咸猪手’摸股,刚才你又遭‘禄山之爪’袭胸,足以引起我的警惕。在我眼皮底下竟然发生这种无耻勾当,看来我们当中有安禄山。更确切地,先前安禄山那样包藏祸心的家伙就躲在我们泡澡的池子里面。你,他究竟是谁?”

“我有提醒过你要出事吗?”我闻言难免纳闷道,“不知你们这里会出什么乱子啊?先前他们还劝我留下来就没事了呢……”

“谁没事?恐怕迟早将会有大事要发生,”眼神疯狂之人冷哼道,“然而你就爱卖关子、装糊涂,不爱跟我明。从就会跟我打哑谜来着。先前连我都被偷袭了,究竟是谁干的,你心里就没一点谱吗?”

我红着脸道:“我干的。”

“什么?竟然是你……”眼神疯狂之人听了一怔,我连忙又道,“先前我觉得是你从水里伸手掐我腰股一把,我忍不住也掐还你一下,咱俩扯平了对不对?”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光秀或者秀吉……”眼神疯狂之人懊恼道,“那又是谁摸黑趁乱偷袭了你胸脯,并且在酥胸上留有鲜明的指印……”

“这个就真不晓得,”我整理衣襟,转头道,“如果不是你,想必就是我自己不心碰到的,还在信正那边屋檐悬挂的灯光照映之下让你瞧出有些隐约可辨的印痕,不过这会儿什么都看不清了。你拉我离那片院子这么远干什么啊?”

“我没着衫,”眼神疯狂家伙在树影里低哼道,“不想给太多人看到我这样子。咦,你的衣服怎么不被偷呀?”

“是被人偷走了衣服吗?”我讶然道,“还好没跟你们的衣服放在一起。我把自己洗过的衣服藏在池子另一边的石头后面。虽没晾干,不过还可以穿……”

“找到衣服没有?”眼神疯狂之人突然发声喝问,树丛里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纷纷摇头,秀吉懊恼道,“唉呀,早知就不把衣服跟你们放到一起,晓得被谁偷走了去。主公啊,不如别找了,就趁还没大亮,咱们赶快跑回家。不然一亮,被很多人看见就糗啦。”

“看守衣物的侍呢?”眼神疯狂之人忿然道,“他玩忽职守去了哪里?本来应该叫恒兴来看守我们衣物才靠谱,恒兴去哪里了?”

“没看到。”秀吉在一簇移动的树叶里伸头道,“昨似乎就没看见恒兴。大概他去跟信忠公子办正事了,毕竟他如今已被拨去给信忠公子那边当首席家老。不过,也有人他被那谁家孩儿搞到脸,中招之后去寻解药啦……至于看守衣物的姓,刚才有人在树丛里看见他被人敲晕了,躺在那边,将他弄醒盘问不出什么,只被人从背后敲了一下脑袋,就倒下晕过去了。主公啊,谁会趁我们泡澡,来偷走我们衣服啊?想是‘无衣流’那帮家伙仍在附近出没,鬼鬼祟祟捉弄咱们。不如我们先回去罢,免得又着晾儿。”

夕庵也在一团移动的树叶间表示赞同:“这就一起回去吧。主公,我们太狼狈了……”

“我们有胜赖狼狈吗?”眼神疯狂之人冷哼道,“胜赖在山梨汤村的温泉泡澡,一群信州池村的农民冲进了胜赖的澡堂,趁他光着身,把他堵在里面讨法。可以想象胜赖当时有多么狼狈!我听后哈哈大笑,为此欢乐了一整……不信你们问她,知不知道这回事儿?”

如果是在家康父子所谓“太平盛世”的江户时代,那么这种行为是不合法的,村民们会受到严惩。但在这之前的所谓“乱世”,领主和农民之间还是比较亲密的,因此这些村民果真是老实不客气的冲进了胜赖泡澡的地方。

池村的老百姓向来都是在邻近的山里割草。然而,那片山的领主桃井将监立起了“禁止进入”的牌子。在那个时候,桃井没有得到胜赖多少赏赐,手头比较紧,于是就拿池村的居民开刀。本来池村的居民在他的领地里免费割草是很久以前就约定俗成的事,可现在突然要收什么“进山费”,对池村的居民来当然是件关乎生计的大事。于是,感到事态严重的池村居民提起了诉讼,要求府中进行裁决。但是双方的主张几乎就没有达成一致的可能。池村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决定向胜赖当面直述他们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于是,发生了“泡汤事件”。

胜赖左右为难,处境之困窘可想而知。那是我们家最艰难的时期,财政的吃紧势必导致税收的增加,但增加税收又导致地头领主的利益受损,在此情况下苛捐杂税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因此胜赖自己才是这件事的祸首,而面对村民的请求,拒绝的话是得罪村民,同意的话是再次得罪领主;如果拒绝,谁能保证失望的村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同意,那是被村民胁迫做出让步,将被家族中反对他的人所诟病。

“没钱是很难过,”眼神疯狂之人冷笑道,“归根到底,这都是没钱闹的。甲州金矿早已枯竭,坐吃山空,胜赖没钱了。他不懂得生财之道是要靠商业的繁荣,而不是只凭土地的增加,他们只知掠夺,不会休养生息,最后把自己逼入了困境。身为家主,胜赖跟义昌他们总是因为钱的事情闹别扭,最后闹翻,逼反了一个又一个。连镇守‘木曾口’这个要隘的义昌也拉不住,合该胜赖要自取灭亡。”

我听了心念一动,暗暗的记下了这个事情。忽想:“不如就趁还没亮,再试试逃走……”

“这边这边,”旁边有簇树叶里伸来一只手,拉扯我衣袖,秀吉叫唤道,“主公啊,你看她要去哪儿?”

“能去哪儿?”眼神疯狂之人睥睨道,“快趁还没亮,这就跟我们一起回去。”

我跟在后边,一路寻找机会开溜。走了一阵,林雾中传来许多人吟唱咏叹的歌声,虽然听不出他们在唱什么,但觉歌声祥和,充满了吁嗟赞颂之福

“搞什么鬼?”眼神疯狂的家伙也和我一样在晨雾里边走边望,只见四周影影绰绰地出现不少捧着灯缓行的白衣白袍之人,长秀也混在其中,跟着那些人唱着赞叹之歌行走。秀吉凑过来声道,“似是重友他们那伙善男信女来着,看样子是要往河那边走去。主公啊,咱们悄悄混入当中,等这帮家伙下水浸洗,就偷他们衣服穿。”

“主啊!”一个咧开嘴傻乐的矮家伙在河里打断旁边的金发之人念念有词,仰面叫嚷道,“大家好,我是泷川家的一积。你们不要把我的名字写成‘一绩’,本来我是一大早跑出来,到河边准备炸鱼,不知为什么被你们包围了起来,还硬要按我下水浸泡……”

金发之人啧然道:“闭嘴!你来都来了,直接就泡罢。就当是快速洗个头!”完,不顾挣扎,在旁人帮忙之下,合力将那咧着嘴的矮家伙按入水里。

秀吉见势不妙,转头道:“主公啊,前面有点危险。不如咱们先返回树林躲一会儿,别让他们看见,要拉咱们下水……”

“四周都有人,我们还能躲哪儿?”眼神疯狂的家伙转顾懊恼之余,忽哼一声,迳直往水里跳,扑腾道,“快跟我下来,咱们扮作晨泳,一路游走。”

“那几个扑水的家伙是谁?”我乘机后退,闪身溜进河边的白衣人丛之间,听到有人道,“这么早就出来游泳,也不怕着凉。咦,你们瞧那几个家伙从我们跟前游过去的时候,纷纷缩头入水,又一齐伸脚出水面,抬腿做出鹅颈般的花样动作,就像一群嬉水的鸭子或者白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