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夜篝狐鸣(第2页)

八字眉之人掼摔滚地,我乘机拉开信孝,但见软鞭绷脱其手,飒一声甩曳,忽被八字眉之人拽将过去,信孝忙扯下我拿来束腰的那块麻布,飕飕甩布成索,投去缠绕软鞭。八字眉之人发力绷断布索,翻撩数下,布索连着软鞭夭曳盘转,却缠上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头颈。八字眉之人沉腕一拽而紧,道:“勒爆你的肿脖囊,看你还亢不亢得起来?”肿脖子的儒冠文士遭其拽翻在地,抓起半根断竹篙子,抵到喉边急阻鞭索勒缠之势。八字眉之人倏然发力一扯,将竹篙绞迸绽裂,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气为之憋,强自挣扎未脱,渐感滞苦之际,闻听宗麟又加提醒:“掌势运转,力随心驭。从‘潜龙勿用’到‘见龙在田’,如何绝地反击?抓住时机,紧要关头还须唯快制胜,后发先至。”

八字眉之人冷哂道:“什么唯快不破?你手拿的残竹已迸破数片,接下来连脖子的肿囊也要勒爆……”正要更加扯鞭收紧,忽唰一声,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手拿绽裂晃摆的竹片一撩,削掠鞭索疾摧,倏从八字眉之人面前急抹而过。惊觉软鞭绷脱,八字眉之人提脚蹬躯,将肿脖子的儒冠文士踹开,自亦跌撞后退,背靠墙边,滑坐在地。有乐讶觑道:“他怎么了?”

宗麟微喟道:“终究还是唯快不破。”两人互扳腕臂,彼此较劲之际,束发将领面色阴沉的低哼道:“跟我较劲,再快也是欲速则不达。”宗麟巧加牵引,借势反驭,缓缓推动残余的枪杆逼近束发将领胸口,眼见束发将领脸色渐变,宗麟暗催力道施加,端然自若的道:“然而对付你,并不需要靠快。”

八字眉之人萎顿在地,瞥见刀落于旁,急欲撑身复起,正要伸手拾刀,却似渐感浑身力气消失,颓然跌撞墙边,忽觉颔下迸血飞溅,他抬手惑抚,一按之下,更多血汁喷涌而出。不由纳闷转觑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手中所拿破竹片,只见竹片末梢沾有血珠悄淌垂落。

束发将领变色道:“看来不妙……”宗麟推着残余的枪杆便从他惊觑的眼前缓缓扎入,凛然逼视道:“那还用?先前告诉过你,须为关公一门报仇。理循环,回回转转。到头来终归还是该有的报应跑不了。”

忽随飕飕疾响,箭矢飙撒而近。八字眉之人连滚带爬,捂按脖颈正要躲避,先前那个兵突然从廊下冲过来,拾起那口名叫鬼泣的刀,扑身搠去,口中忿叫:“作了恶还想跑?我要为邓艾将军报仇!”八字眉之人痛哼一声,按住他持刀之手,却随冲撞之势,两人纠缠着从竹楼边摔滚下坡,跌落江郑

束发将领勉强又推杆梢从胸口移出半截,转头惊呼一声:“田续……”陡见飞矢急至,宗麟便推其身躯往前挡去,束发将领顷挨数箭嵌肩插脊,痛呼声中,发足踹向宗麟腹间,嘭一声闷响,藉借蹬足反弹之势,急纵而离,奔往夜雾里叫喊道:“先别放箭,我是庞会……”却接二连三,又中数箭,踉跄而倒,滚下草坡。

有乐忙问:“他们俩个到底‘挂’掉没有?”信孝连扑带滚,拾回半根鞭子,避去楼柱后边,颤闻鞭梢道:“不知道究竟死了没?似乎他俩在历史上的记载大致到此为止,也和夏侯咸、皇甫闿、王买、丘建等人差不多一样,没了下文。就像我手拿的软鞭,从而缺少了半段……”

楼廊间有个披氅乌黑油亮的束髻男子持弩悄坐在先前有乐他们搬来的桌后,忽问:“那么我呢?”长利转面憨望道:“你是谁呀?”信孝回头一瞅,颤拿残鞭挪身后退,不安道:“此人似是先前撞到过的那个田章,他有下文的。成都之乱的次年,司马昭中风猝死后,其嫡长子司马炎篡权建立西晋,封田章为奋威护军。过了不久,河西鲜卑族起兵反晋,秃发军在万斛堆杀秦州刺史胡烈。晋武帝司马炎命尚书石鉴与田章率大军西征,但仍未平定叛乱,反而陷入困境。杜预建议征召向雄奔援河西,赴任秦州刺史,司马炎让他使用红色旗帜、曲柄伞、锣鼓唢呐等仪仗,赐二十万钱。以其弟向匡为先锋,率河南子弟兵转战河西……”

披氅乌黑油亮的束髻男子坐在廊角暗处郁闷道:“你的意思是向雄以后会率领他全家人去救我?”信孝挪身后退之时,点头称然:“对。”披氅乌黑油亮的束髻男子搁下硬弩,微哼道:“去年我便听闻向雄结识一班能够未卜先知的异人,该不会就是你们罢?不管怎么,向雄既已冒死前往成都去寻钟将军遗体,此行处境势必不妙。我何妨放你们一马,赶快去追他回来。”有乐忙竖大拇指,及时伸头称赞:“够意思!”

眼见箭矢嗖嗖飞近,长利忙推我从束髻男子跟前猫腰溜开,他一路感慨道:“做好人有好报,毕竟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披氅乌黑油亮的束髻男子忽被信雄从脚上一踩而过,吃痛懊恼道:“去你们的善有善报,要走赶紧走,别在我这里唠叨不休。跟戏台上不一样的是,人生有些故事其实没太多你死我活,大家都是出来打工,无非打一份工而已,达到目的就行,能不开撕绝对不开撕。邓艾做事太认真,对部下诸多计较,那么别人也跟他较真,所以他被办了……”

我正想问邓艾父子到底怎样了,四下里涌来大群乱兵,有一帮眼贼的家伙打着火把往我这边照耀,纷声欢呼:“瞧见那儿有个美女了没?扮成这般亦掩不住身段风流,如此体态婀娜还想溜?大伙儿快上,休放过她!”我抬手遮额,转头问道:“谁来着?”有乐忙推我前行,慌张催促道:“你太谦虚了,这会儿还有谁?快跑为妙,不然就要扑街,死得难看,而且死法有辱祖宗……”

乱兵举着火把争先抢来拦堵,纷嚷道:“美女美女,别让她跑了!”我正惊慌,披氅乌黑油亮的束髻男子起身啧然道:“你们……”话声刚出,一支暗箭忽至,穿过嘴腮。束髻男子掼撞廊角,拾弩回射,飕发两矢,却又引得更多箭从暗处射出,束髻男子倏挨两矢嵌肩,翻跌墙脚。一伙乱兵从廊栏外摸黑来袭,纷伸长矛朝他戳去。我和长利忙拉他退避,信照拾一口刀急砍而至,削翻数个贸然欺近的家伙,掩护在畔。

徒楼梯口,更多乱兵密集涌来,随着几声锣响,竹楼上弩箭齐发。逼近的杂兵登时倒了一片,其余惊哗而退。

便趁一时矢石纷落,驱散乱兵,竹梯滑下几个乌笠之人,帮着拽搀束髻男子避往高处。我们正要跟着爬上去,怎料楼前又有暗箭接连飞袭过来,不停地往梯口飙落,箭矢越插越多,阻住去路。楼上有个披戴缟素之人招呼道:“楼梯后面另有出口,我和一队亲兵守在这里掩护,你们赶快离开!”

我们沿着指点之处,奔窜而过,溜到竹楼后边,却见更多沾火之矢飞掠夜空,飙落竹楼之上。我随有乐他们抬头仰望,只见楼上冒出烟焰。同时亦有些人发矢还击草坡方向,披戴缟素之人急示手下放过一辆马车,让其转出墙角,大声催促道:“快走快走,你们这样太慢了!楼后有些坐骑拴在马厩里,快趁着火之前把它们牵走……”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拿盾牌挡箭,心翼翼地靠着墙边挪步走来问了一声:“马邈,那你们呢?”披戴缟素之人在楼上哀赡叹息道:“赶紧走罢,我先帮你们抵挡一会再作打算,不过今后恐怕难以见面了。老婆还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前往相会,比起跟你见面,我更盼着去见她……”

奔离楼下之后,我转面回望,映眸烟焰一片,渐渐遮覆竹楼影廓。我不禁戚然问道:“那个人走脱了没有?”信孝颤拿残鞭溜过来道:“马邈吗?从此没有下文。不过田章侥幸带伤走脱,因而活跃在文鸯、向雄和杜预他们叱咤河西的时代……”

“先别扯那么远了,”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拿着盾牌,心谨慎地移步挪近,催促道,“须趁大火尚未烧光厩棚,赶快多拉些马,抢在乱兵纷纷涌近之前,离开这里再!”

光头子驾着那辆马车,先便迎候在前方,宗麟持矛立于车上,招了招手,朝我这边道:“女人和孩过来坐车。”信孝和信雄互相推搡,争抢着要先爬上去,肿脖子的儒冠文士见状不等我走近,忙来挤着道:“我也要坐车!”有乐推他退后,抢先登车道:“你是历史上着名武将,怎好意思不去骑马,反而硬凑过来急着要跟老弱妇孺挤一车?”

肿脖子的儒冠文士举着盾牌挤到我旁边,先推我上去,然后他也跟着登车,道:“我真的不会骑马,从来不骑那些东西,就只坐车。不信你去问向雄……”有乐不给他进来,挪股挡住车门,啧然道:“你是千古名将,怎能不会骑马,来不怕人笑?赶快去学学,那边有很多马等着你骑。”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挤不进去,转身坐到光头子旁边,用一只手抬盾挡箭,另手拉缰道:“偏不骑马,还是驾车好。”

信孝从车蓬里伸头出来道:“里面挤了满车人,怕要跑不动了罢?”肿脖子的儒冠文士转觑道:“是吗?那你先下去……”信孝连忙缩回脑袋,但见儒冠文士随手推光头子下车,迳自挥鞭驱策,缓缓转入林间。信照赶着一群马从着火的厩棚追随而至,顺手拉光头子爬上旁边的坐骑,伸头往车内寻觑道:“大伙儿都在这里了吗?茶筅儿呢?”

“信雄也在,”有乐拿扇敲过脑袋之后,回答道。“粗略清点过人头,似乎还少了谁……”

我问:“信包呢?”信孝从股后拔出一个茄子,指了指车内角落里蜷卧之人,道:“这不就是?其已睡在最里面,不知啥时上了车,我早就过他‘茫’了,飞太多叶就会这样……咦,高次也在这里,他好些了吗?”

宗麟瞥我一眼,从车厢后边坐下来道:“此前她临离舟之时,给过些药,向家的长老其中不乏好物,纵未能比起死回生的灵丹,亦具意想不到的疗效,总算强胜于无。尤其是‘九转熊蛇丸’和‘黑玉膏’……你还有没有?喂他服用的时候,顺便也给我吃些。”我想起还有别的,连忙掏药道:“先前又从文鸯的坐骑上找到些药材,快看这些有没有作用?”

角落里蜷卧之人嗅着药气,脸没转的咕哝道:“药味最浓那些似是曹歙、皇甫谧他们提过的‘苍梧银耳’等六十六样神奇药草精淬而成的炼气散丹,像醇酒味那种拿些喂服,每日三五粒,臓腑内伤月余可痊愈。然而我看这孩子伤势不轻,似也未必便能太快好转……”

我伸个瓶子过去给他瞧,问道:“是不是这个碧莹莹的?”角落里蜷卧之人闻了闻,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道:“还有另一盒酸味重的,似是苍南膏,用以外敷即可。”我依言用药过后,唇红齿白的孩儿在旁边微抬眼皮,弱弱的问了一声:“我们在哪儿呀?”

蜷卧角落之人枕手而躺,脸朝里面,依然喷烟吐雾,喃喃的咕哝道:“飞驰远去的岁月中,是酸甜苦辣氤氲成的江湖。那些风雨里酝酿的故事,穿过长夜,化为传奇。”

信孝闻着茄子道:“他真的‘茫’了。每当这样神思迷茫,就会些诗意的话语。”

车外忽有马蹄声骤近,随着辘轳颠跳,车偏路旁,滑向斜壑。宗麟在后厢门边撑矛而起,惕望四周,似有所见,不安道:“后有追兵,前有埋伏。”

一排长戈从草木密簇的间隙投搠骤至,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抬盾遮挡,驱车转避不及,投戈纷飕搠临,已有数支穿入车厢,蜷卧角落之人提足接连踢开贯透半截的尖梢,翻身坐起,棹戈反撩,将射近我们跟前的其余飞戈悉数拨打出外。长利拉我和信雄伏躯避到一侧,眼见又有飞戈斜穿而入,猝然扎近信雄胸前,我探手抓住,虽握其杆,仍刹不住其势。有乐从旁发出惊叫:“信包!”先前蜷卧角落的那人斗展黑骨扇,唰的撩去信雄胸前,利索之极的拨挡而开,随即翻转扇面,刷落戈头,只簌一下,削折半截。另棹一半,投出车外,草丛中有人痛呼而跌。

宗麟持矛在车畔拨打,接连击戈撩送而回,草木深处不停传出叫苦声。但见又有多根投戈飕飕发出,宗麟似渐抵挡不住,信照领着信澄以及光头子从后边飞骑驰援,赶着多匹奔马迳撞向前,冲入草木茂密之间,砍杀驱散那伙埋伏投戈的乱兵,另有数人亦从林间奔来,刀剑齐加,杀入伏兵之中,闻听炮仗声噼啪炸响,树丛里烟火绽闪炽烈,长利憨望道:“那伙好像是一积和孙八郎,以及恒兴他们……”有乐拿着破扇在后边称幸不已:“还好他们总算及时赶到,省得宗滴忙不过来。”

随着木叶簌响,倏有多根飞戈投近,信包见势不好,忙拉他俩避入车内,腾手伸着烟杆撩开一支搠近之戈,但听轰一声大响,溅土扬尘。有人抛来一辆铁轳车,甩掼在飞戈前边,掩护肿脖子的儒冠文士赶马车转入林间。信孝颤拿茄子,眼贴车厢破孔窥望,咋舌儿道:“谁扔过来的?力气好大!”我亦伸眼来瞧,只见一人提灯转出树后,迎上前去,猛踢一脚,将铁轳车踹向飞戈投来之处,砸入草丛,随着数声惨呼,藏在那里的伏兵没遭砸到的慌窜四散。穿条纹衫的子连连点火投物炸响,驱走别处埋伏的乱兵,跑过来问:“你们都在这儿了吗?有谁看见先前跟我一起的那个白衣秀辫的姑娘?”

“没看见。”长利和信孝伸出脑袋,一齐摇头,随即在车门那儿给穿条纹衫的子挪让位置。有乐拉他一把,未待那子爬上车,忙问。“一积,你跟谁一起跑来这边?有没遇到恒兴?”

唇红齿白的孩儿在车里弱弱的问了一声:“我姐夫呢?”有乐啧然道:“好好躺一边养你的伤,先别管你姐夫了。他早晚是要上吊的,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树,再将他认为适合的绳子挂上去……”

“孙犬殿吗?”穿条纹衫的子毛手毛脚地爬上来,挤在车门那里伸着焦头烂额的脸道,“他和恒兴大人在那边忙着砍人,帮你们驱散埋伏在草丛里投戈的家伙。车里怎竟这么多人呀,高次也在吗?刚才我好像听到其娇弱的声音……咦,里边似乎有个蓬头散发的影子不知是谁?”

“在哪在哪?”我和有乐他们闻言慌乱寻觑道,“还有谁在车上?难道谯周也跟着挤上来了……”

“外边的迷雾越来越大,”宗麟在后厢门畔惕望道,“周围草木渐深,更显晦暗,似有不少蓬头散发的人影在四处穿窜出没。”

有乐正要亮灯照觑车内情形,却被宗麟伸手捻灭灯焰。肿脖子的儒冠文士赶车放缓,在昏暗中不安的道:“为避乱兵一路埋伏袭扰,我好像把马车赶得迷路了,不知怎竟撞进了这片浓雾里,除了看不清前路,似还听到些不好的动静……”

“什么动静?”长利刚要憨问,有乐忙捂他嘴巴,低嘘一声,悄示我们竖耳静聆车外传来的声响。里里外外一时皆没吭气,信雄更似连气也不敢稍透,捂着口鼻正憋得难受,忽听马蹄声至,似有数骑穿过夜雾奔随而近,信照在外边问道,“你们在前边为何这样安静?”

“我们在听动静。”信孝颤着茄子转望道,“结果你们在后边把动静搞得这么大……”

有个微须家伙从鞍边提灯一照,在车外乱望道:“这里有动静吗?似乎没有吧?我只听到林雾深处不时传出野狐鸣叫,就是这声音,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你们听到没有?”长利掀开车帘,在灯前眯起眼睛憨问:“你是谁呀?”

“皇甫闿,”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啧出一声,在晃眼的灯光之下皱眉转觑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没办法。”骑马提灯之人叹气道,“我落单了。出城后只是乱窜,初跟王买做一队,不久在城外失散,然后遇到田章那伙,接下来还是分道扬镳。先前也跟你们一样撞上了伏路的乱兵,不知又是哪帮人马来着。看在我帮你们打过刚才那些伏兵的份儿上,且让我暂时跟你们先作一路结个伴如何?”

我悄悄挪身到信包后边,不顾烟呛难受,声告诉:“那人要捉我去送给鹞鸱儿……咳咳!你的烟飘过来好难受。”信包转面朝我喷烟吐雾,闻言不解的惑询道:“什么鹞鸱?”有乐拉我坐去其畔,啧然道:“你别跟他,他不明白的。看他眼神儿有多‘茫’,飞了不少叶子就会这样。信包你别朝这边喷烟,快呛到我眼泪出来了!”

“别担心。”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僵硬地转脖,由于扭颈艰难,便连整个方阔的身板也转过来,悄言安慰道,“此前我已让王伯升顺路把鹞鸱儿扔进一口枯井下。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可是鹞鸱儿此后又爬上来了。”我正试图告诉他,骑马提灯之人先在外边问道,“老杜,你何时遇到王伯升?失散后我可找他找得辛苦……”

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叹道:“找也没用,先前我遇到之时,他不干了,急着要渡江回乡。然而我听闻他为捞出掉水的宝刀,跟着跳下船后就连人影也不见。唉,那都无非身外之物,其实他终究仍是看不开。还好临别之前,我让他帮忙找个偏僻地方干掉鹞鸱儿,他林中废垣那边有一口枯井,就拉鹞鸱儿先寻去了,将来胡奋和胡烈两兄弟须怪不到我身上……”

我提醒道:“或许鹞鸱儿还命不该绝,他又爬出来了。”骑马提灯之茹头称是:“对对,我后来又看见他了。还悲愤地埋怨其死里逃生之时有个妞儿扔石头打他,并且故意踩他,发誓回头要收拾那妞儿,就是你吧?”肿脖子的儒冠文士郁闷道:“没死掉啊?回头胡奋和胡烈两兄弟若要怪到我身上,我须设法抵赖才协…”骑马提灯之人出主意道:“回去后就你明知那口枯井不深,因而故意先让王伯升帮忙把他藏在里面,巧妙地加以保护。”

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微微颔首,琢磨道:“要不你以后跟我混吧?顺便帮我多想些法子,毕竟当今年代坏人太多了……”信包躺在车内吞烟吐雾道:“哪个年代坏人不多?”骑马提灯之人沉吟道:“我是钟会帐下参军,到哪儿都是个死。先且走着瞧罢,不过我要赶去拉住向雄,眼下他敢奔往成都城里为钟将军收尸,此行势必凶多吉少。”肿脖子的儒冠文士闻言亦自不安,提起马鞭道:“那咱们还不赶紧,却在这儿叨话耽事……”

有乐在车内不甘心地道:“不如咱们赶快穿越去更早些时候,试试让钟会别死,向雄也就没有危险了。”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和骑马提灯之人齐问:“怎么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