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博浪一击(第2页)

“陶母责子的轶事听过没有?”信包躺在藤椅上吞烟吐雾的道,“陶侃是孝子,常念及母亲养大他不容易。陶侃年轻时曾任管理渔业的官‘鱼梁吏’。有一次,他把一坛腌鱼赠送给母亲湛氏。湛氏问:‘这是哪里来的?’陶侃派来的人:‘是官府的。’湛氏将腌鱼封好并且回信,责备陶侃:‘你身为官吏,把官府的物品赠送给我,这样做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增添了我的忧愁啊!’陶侃在武昌时,曾与自己的僚属从容宴饮,但喝酒常有节制。有人劝他还可以再喝一些,陶侃一时凄然泪下,许久才道:‘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喝酒后犯有过错,与双亲有约,所以不敢超过适量的限制。’”

有乐摇了摇扇,琢磨道:“要不要顺便穿越去陶侃那里拿一坛腌鱼,回头送给咱们那位当家的哥哥,毕竟按儒家的教诲,长兄为父……”信包从藤椅上转头悄问:“我们是不是在作梦呀?先前被一个三髻女童追缠不休,我感觉不对劲……”信孝闻着茄子告知:“那个不是女童。看看你一脸的草莓印,脖子也有许多。就该知道作梦不是这样的……”

信澄着地一滚,不安地凑过来悄言道:“他们堵在外边,我看邵家那些人还不甘离去,咱们走不掉怎么办?”

有乐忙道:“不如我们一起挤进后院角落那间厕所,悄悄撞墙穿越走……”长利憨望道:“可是先前我们试过了,撞去的那些地方没有信雄。反而看到已然显似模样衰老的司马昭好像在哭,形廓隐约有点像幸侃那样大个儿。陪着他悲秋的那些缺中有个华袍美女似乎已看见我们,眼神好厉害的样子,再去怕会被逮住……”信孝闻着茄子道:“那个浓艳之人并非美女,似是裴秀。”

“而且我不想再乱去,”长利憨然道,“其中一个地方是在不知哪儿的牢狱里,看到有个很可怜的老和尚躺在血泊中,样子瘦弱而摧颓。旁边的人似乎瞅见我们探头探脑,不知为何却未吭声?恐怕下次再去那里,搞不好直接被他们关在牢房里了……”

信孝闻着茄子道:“律先生来来回回好多趟,其常年出使,往返走访,原本认识我们,况且他一向跟信包交好,就算故意不动声色,有何奇怪?”

有乐掏东西自觑道:“我们再撞一次,换些去处碰碰运气,看信雄在不在绿珠跳楼那里发呆愣望,或者陶母湛氏家中吃腌鱼……不过要等一下,撞墙之前让我先看看口诀。”

我暗觉不妥,正要拉住他加以婉劝,外边有人呼叫:“找到杨夫人悄悄驾走的那辆牛车了,丢在巷子里面,奇怪的是竟空无一人,谁看见她去了哪里?”酒糟鼻的孩儿在墙头指点道:“先前我看见有个胖孩在车上吃鸡腿。”

“果真?”有乐忙随长利他们跑去寻觅,往陋巷深处乱觑道,“在哪在哪?”

我跟在后边,但见一辆空车弃于巷尾,几个乌袍家伙围在那里遍觅无获,忽遭砖石投打,不待许多胡人追涌来殴,慌忙爬垣溜走。那些不知哪儿跑来的胡人纷从有乐他们旁边推挤而过,随着酒糟鼻的孩儿在墙头蹦跳指引,追往巷外。我被撞到角落,忽见一影映壁掠过,翩若雁落,矫转于后。我回眸看到恒兴奔至墙边,其刚要拔刀,手先被捺,闷哼而踣,再欲勉力抽刃出鞘未及,便已掼跌甚远。

信照晃身蹿近,挥刀空斫,虽是其快难状,竟没沾着片袂。反被袖风推撞,胸似一震,踉跄徒我跟前,横刀惕护之际,凛问一声:“何人?”

一只手悄伸于畔,倏然弹落其刀。叮一声响,信照亦随而掼躯飞摔,现出背后之人,悄眸一瞥,寒如针芒,没等我转面看清,其已移避视线,孙八郎一戟搠空,旋遭袖风扫翻,现出一袭华袍之影如魅,有语洌然低萦:“河东裴秀。”

有乐唰的展扇颤摇,在我旁边抖着舌儿问道:“有何贵干……”余音未消,便即歪掼开去,其后现出信孝拿茄颤抖而觑的身影,长利在畔憨问:“先前听有乐提过此人擅长‘缩放之术’是吧?不知会不会一下子把我们缩跟蚂蚁一样,然后把他自己变大,好似巨无霸的样子……”信孝纳闷地转觑道:“这样也行?我看不是吧……”声犹未消,便亦颤着茄子掼翻于地。

袖风一荡,信包叼着烟卷棒儿从我眼前飞撞而过,倒也撩,半空中双铳齐出袖外,砰然轰击,虽即落空,声如雷霆骤响,亦让那华袍之人似为一惊。信包发足旁蹬,便借脚底连踹之势,蹬壁折返,腾身拿扇扫打,黑骨扇显出“崆峒”字样,划垣而过,霎现勾锋纵横交错。

有乐他们正要为之喝彩,信包便已仰摔。随着烟屑儿火星乱飞,喉脖遭扼而倒。华袍之人将他一下按落于地,嘭一声着实磕响,背梁震土激尘扬撒。随即甩手撩送,抛躯掼开。信包跌撞巷墙,弹摔下边,歪叼着残余烟卷儿,闷哼道:“我又挨打……真是噩梦啊!”

长利咋舌儿道:“我也越来越觉得像是恶梦。现实不是这样的,信包明明是我们家几兄弟里最厉害的,他怎么会到处挨揍,还被人弄了一脸草莓印……”华袍之人逼近跟前,洌然低哼道:“井底之蛙,不知外樱几个纨绔子弟,四处乱跑,先前没见识过多少世面,还以为自己很行?”

随其袖风一扫,信澄着地翻滚,欲避不及,亦摔飞甚远,反手发出袖箭,跌在半道,躯犹未落,数矢嗖嗖连至。没等坠地,又从袖下亮出短管之铳,牵扳腕间机括,砰然轰射一发。

穿条纹衫的子抱头跑避,百忙中点炮抛来,我掩耳跳脚闪开。烟花焰火四撒之间,那华袍男子浑若无视,迳往长利跟前,冽然逼视道:“识相就把肩后所背负包袱里揣藏之物搁下来,便放你们一马。”我在旁懵问:“什么啊?”

华袍之人冷然道:“别装蒜,先前邵家的人,见到你们这包袱里有东西。交出来!”长利后屠:“啥东西呀?可否提示一下,其中哪样最好……”话声未落,便被揪住。我提手一扬,并没作用,华袍之人微瞥道:“好东西你们不会用,何必暴殄物?还是给我留下罢!”

正要把长利揪去跟前,腕间落指如兰花拂过,华袍之人倏感脉门一麻,不觉指掌松脱。宗麟晃手牵带,推引反打,迅即将其逼退,趁机把长利拉开,口中道:“我们都是过客,不会留下什么。”

一语未毕,华袍之却袖欺近,两人急交数招,宗麟自肩及胸接连被捺数指,留痕于衫,状如七星。宗麟闷哼一声,振衣弹开疾点的指梢,错步交退,发出掌力,嘭击垣壁,震留手印赫然深陷。华袍之人面孔微侧而视,目光一凛,蹙眉道:“看样子你已不过强弩之末,而我有如明日朝阳。”

酒糟鼻的孩儿在墙头高处突然大叫,拐角处奔来一个赤发壮汉,粗辫光膀,躯如山般移至,从路边抱起一辆闲置的破车猛然抛投,呼霍砸落。车影骤覆将临头顶之际,华袍男子眼见避无可避,便即扬手承托车底,荡袖晃转之间,不知使何伎俩,破车倏竟变若无。随手又一抛送,破车蓦然变大,撞那壮汉跌飞没影。长利不禁惊呼:“哇……”

“没想到他真的会缩放自如之术,”有乐忙拉我避到墙角,招呼长利他们过来,咋舌儿道,“遇到会法术的就没辙儿了。谁知道他竟会变戏法?还好咱们有墙可撞……”

华袍之人连发数脚,踹开纷纷怒扑而至的胡人猛汉,晃身急欺而近,探手欲攫长利。我见有乐瞅着扇子在念咒诀,便把长利抢先拽过来,推他撞壁,笃一声磕响,长利叫苦而倒,随即我亦摔于其旁,一时晕头转向。有乐问道:“信雄跟谁在那边?我好像听到他甜嫩的话声了……”

信孝揉额而起,探头一瞅,颤着茄子转身,悄言道:“好像是赵高!”

有乐连忙爬到其畔张望,抬扇指着前边一个胖大之影,纳闷道:“咦,幸侃什么时候又跑来扮演赵高?”长利憨问:“怎么一瞅便知是赵高来着?”

有乐啧然道:“因为他在秦兵旌旗簇拥之下牵着一头鹿,在考信雄有多聪明。”

赵高指着鹿,温和地问:“这是什么?”

信雄瞧了一会儿,回答:“鸭子。”

赵高称异不已,又牵来一匹马,含笑而问:“这个呢?”

信雄瞅上一阵,回答:“某种鸭子。”

赵高抱来一只鹅,依然慈祥地问:“它是什么?”

信雄发愣半,回答:“另一类鸭子。”

赵高愕然道:“那……你觉得我刚才骑的是什么?”

信雄吮了一会儿手指,回答:“鸭子的一种。”

赵高拿起一把勺子,挡在脸前,露半边眼睛,纳闷地瞅着信雄,突然发问:“这个是啥?”

信雄愣望片刻,发出甜嫩的话声,回答:“张学友。”

“张学友是谁?”长利转头悄问,“信雄怎会晓得?”

有乐摇了摇扇,低言道:“你难道忘了前次在白衣女王那里,三个拟形妖弄出半颗头像,珠子那是张学友……”

赵高捧起一盘禽肉,作势要给信雄尝,随即又移开,微笑提问:“此是何物?”

信雄仔细端详,琢磨道:“一种鸭子。”

赵高一怔,随即赞赏道:“见识不一般!”环顾左右,啧啧称奇:“此儿睿智过人,异乎常辈,堪为官场奇才,在我悉心培养下将来必有前途。日后带他骑鹿入宫,给百官看看我为社稷找到的人材……”

随即转面,指着前边众人拥随而近的辇车,悄问:“朋友,知不知道那位是谁来着?”

信雄啃着鸡腿,语声甜嫩的:“老公公。”

赵高含笑又问:“那……我呢?”

信雄吃着鸡,满嘴油的回答:“公公。”

“虽然变矬,”有乐抬扇遮嘴道,“看来信雄似还晓得‘公公’是什么名堂。赵高从一名宦官起家,管事二十余年。秦始皇死后,赵高发动沙丘政变,他与丞相李斯合谋伪造诏书,逼秦始皇长子扶苏自杀,另立始皇幼子胡亥为帝,是为秦二世。此后又设计害死李斯,继之为秦朝丞相。第三年他迫秦二世自杀,另立子婴为秦王。不久被子婴设计杀掉,诛夷三族。赵高依仗着皇帝对他的宠信,指鹿为马,把倒行逆施推向了顶峰,从而加速了秦朝的灭亡。导致乱世重临,自亦不得善终。”

“其实他也是苦命人,”信孝闻着茄子道,“赵高身世不幸,其母亲因触犯刑法遭到处刑后身体残缺,被收入‘隐宫’,赵高兄弟皆出生于此。秦始皇听他为人勤奋,又精通法律,便提拔他掌管皇帝车舆,还让他教自己的少子胡亥判案断狱。秦始皇驾崩于沙丘,赵高使幼子胡亥登上皇位。一时之间,咸阳城内屠杀拉开了序幕。赵高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蒙氏兄弟。除掉蒙恬、蒙毅兄弟后,赵高便将谋杀的矛头转向了秦王室。据史书记载,赵高一次就在咸阳杀掉了胡亥的十二个兄弟,将十位公主碾死,然后又谋杀秦二世。日后有人他进入秦宫引发秦朝内部一系列争斗,杀尽秦朝宗室,灭亡秦朝,赵高的所作所为志在复仇。”

“赵高还是秦汉时期的书法大家,”宗麟低喟道,“北魏列秦、汉、吴三朝书法家五十九人,其中有赵高。南朝人羊欣谓赵高‘善大篆’。唐代张怀瓘称:‘赵高善篆。教始皇少子胡亥书。’。我收藏有赵高六篇遗作,没想到他写得最好的竟是‘爱’字。宦官赵高不仅是第一流的书法家、文字学家,也是精通法律的专才。他体魄高大强壮,骑术车技精湛,武艺非同寻常,是秦帝国宫廷中不可多得的文武双全的人材。”

长利憨望道:“从这边瞅去,他体形确实有几分像幸侃的样子。不知有没有幸侃那样厉害的身手?”

“我突然有个不好的感觉,”有乐摇了摇扇,在我旁边郁闷道,“幸侃这家伙会不会曾经穿越到更早的时候乱泡许多妞过,产生后代无数,以致留下各种貌似他的人分布四处……”

宗麟皱眉道:“所以我,不要干扰历史脉络太多。尤其别让你家信雄到处乱跑,万一留下无数傻瓜后代,人类的命运就更堪虞了。你看他把马成鸭子,就连赵高亦叹为观止……”

赵高抱起信雄,满怀慈爱的往脸颊“哱”的亲了一下,放在马车上。信照不安欲出,有乐他们连忙拉住。眼见众多甲兵森伺,我亦为信雄的处境担心,但听宗麟低哼道:“你们要冲出去跟秦兵厮拼吗?看样子赵高只不过要带上信雄一起走,似并无意害他命丢失……”

我投眸转觑,手心犹为信雄悄捏一把汗。赵高呵呵大笑,亲自端盘,拿禽肉给信雄大快朵颐。

“信雄为什么到哪儿都吃得开呀?”信孝不禁纳闷道,“难道就因为他样子好玩?”

“然而我怕他要被阉割,”有乐摇了摇扇,张望着道,“赵高无非想带他回宫去当公公,取名‘雄子’,传授化骨绵掌的绝学,以及葵花搬移之术。甚至由于喜欢,或要加以培养,成为‘指鹿为马’的接班人。就算不让信雄做宦官,收留在身边也不靠谱。毕竟赵高日后要被诛三族,信雄难逃池鱼之殃……”

“你还在担心将来?”宗麟微啧一声,抬手悄指旁边碑石,蹙眉道。“我看眼下就要不妙。”

有乐扬扇拂开尘土,转近碑旁,凑眼辨觑道:“博浪沙。”长利吹土憨问:“什么名堂?”

“难道你没听过李白有诗曰:‘子房未虎啸,破产不为家。沧海得壮士,椎秦博浪沙。’”信孝颤着茄子转望道,“这里很快将如唐诗所言‘地皆振动。’”

长利愣问:“为什么突然在风沙大作中吟起了唐诗?”

“岂止唐诗?”宗麟不觉眼眶潮湿,慨然低吟道,“南宋丞相文祥的狱中诗作《正气歌》亦提及簇将要发生之事,其曰: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这个位置不太好,”信照察看地势,忽觉隐隐不妥,在我旁边转估,“簇是‘张良刺秦’的方位,咱们正处于‘张子房击秦处’。博浪沙在河南原阳县城东关,属于历史上重大事件发生地。为报故国破灭之仇,张良曾派人在簇刺杀秦始皇未遂而名扬下。博浪一椎,应该就是此时此刻……”

坡下巡幸车马云集,帝旌猎猎。闻听鼓号奏鸣,擂得山响,惊飞宿鸟漫空。

“博浪逐沙,椎起鬼神惊。”信包躺在沙土丘壑之间吞烟吐雾的道,“壮士长歌动,无悔走涯。你们是否听到山野有人放歌渐近?”

有乐他们纷纷竖耳聆听之际,信孝颤着茄子道:“秦灭韩时,张良还年轻,并未在韩国朝廷任职,韩国破灭后,张良还有私家仆从三百人,他在弟弟死时没顾上办理葬礼,而是将全部家财都投入反秦事业,征求刺客行刺秦王,为韩国报仇。张良到东海找到一个大力士,为他打造一棵重达百来斤的大铁锤,然后遣人打探秦始皇东巡行踪。按照君臣车辇规定,子六驾,即秦始皇所乘车辇由六匹马拉车,其他大臣让四匹马拉车,刺杀目标是六驾的马车。”

长利憨望坡下,担忧道:“赵高把信雄放在那辆车上,好像也是六驾的……”信照一瞧亦自不安,虞然道:“秦始皇因多次遇刺,早有预防准备,所有车辇全部四驾,并还时常换乘座驾,让刺客很难判断哪辆车中是秦始皇。怎么还剩有一辆六驾的马车在赵高那里,却让信雄傻乎乎坐到里面吃鸡腿?”

信孝闻着茄子道:“赵高掌管皇帝车舆,自有调度之权。或因喜欢信雄,就把他放上那辆车里,反正秦始皇也不坐。”我忍不住从旁悄问:“信雄究竟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有乐忽有所见,指着山野中踽踽走近的一个放歌雄浑的胖大之影,纳闷道:“你怎么不问他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我转面看见幸侃拖着一条粗链,从草间拽动巨锤滚滚而过,嗓声浑厚的唱歌:“大风起兮,云飞噫咦扬……”

众皆傻眼愣望之余,信孝颤着茄子愕问:“难道张良在东海之滨找到的大力士竟然是幸侃这厮?”长利连唤几声,那胖大之人似未听闻,拖着粗链巨锤迳自前校长利转面憨问:“究竟是不是幸侃呀?他怎么会在这里……”

有乐懊恼道:“不管怎样,须要赶快阻止他跟张良合伙刺杀信雄。”

公元前二一八年,亦即秦始皇二十九年。秦始皇东巡,沧海君的信鹄飞报频传,张良很快得知,秦始皇的巡游车队即将到达阳武,张良指引大力士埋伏在到前往阳武的必经之地——博浪沙。

珠子冒出来嘀咕:“从这里可以远远看到三十六辆车队由西边向博浪沙行驶而近,前面鸣锣开道,紧跟着是马队清场,黑色旌旗仪仗队走在最前面,车队两边,大官员前呼后拥。见此情景,张良与大力士确定是秦始皇的车队到达。但所见车辇多为四驾,分不清哪一辆是秦始皇的座驾,只看到车队最中间的那辆车最豪华,似乎便是传闻中的‘六驱之舆’,显然目标就在上面……”

有乐啧然道:“你终于又蹦出来了?还不赶快设法阻止刺杀,帮信雄逃离险境……”

“然而你们就在险境,”珠子叨咕声中,地面隆隆滚动,斜坡上面沙砺簌落,信照拉我忙避,低声招呼道,“不好,显然上边有异,我们所处位置首当其冲。大家快些转移别处……”

没等我看清山坡上有何异样,长利他们亦随而纷跑下来。众人一时慌不择路,有乐伸扇指着前边坡麓一隅草木茂盛所在,低声道:“那边树下有个素服妇人在支炉煲药,散发氤氲之气。瞅其神情忧悒,似甚孤独,不如咱们先去那里陪她坐一会儿,顺便商量怎生是好……”

“咦,有个少妇。”宗麟拨开草叶而觑,讶然道。“其似好颜容。”

随即若有所省,不待长利他们雀跃而往,连忙拉住,声道:“然而你们怎竟没听过张良貌若好妇?虽乃汉初三杰之一,却并不魁梧奇伟,张良男生女相,《史记》称其状貌如妇人好女。孔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此语也适用于他。留侯张良自来体弱多病,素好修真,在博浪沙刺秦之时,至少三十二岁。应该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