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2020—歌

    2020
 




    冬天禾安风大,从宿舍楼到教学楼的距离,丁知乐总要帽子、围巾全副武装,手套累赘,戴和脱都不方便,手只好揣进口袋。雪天路滑,步行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总要提前五分钟出门。
 




    禾安师范建在山上,宿舍楼通往教学楼的必经之路是段滑坡,降水量大时会形成小水洼,有时裤脚卷到膝盖也避免不了淋湿的命运。雪天这段路更难走,积雪化水形成了薄冰,最上面有薄雪,同学们只知雪不知冰,神经一旦放松,“火车式”摔倒接踵而至。
 




    丁知乐亲眼见苗晴摔过,衣服的潮湿可以忽略,可屁股足足疼了一周,为避免悲剧重现,走到这附近时总是要小心再小心。
 




    平时上课同寝舍友总要一起,选修课和早八则稀稀拉拉,这学期的选修丁知乐自己选了电影赏析,每节课任课老师都会放电影,大学与高中不同,学生早已过了对广告都新奇的时期,一节大课下来抬头的人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选课时大家各有想法,苗晴上学期已修了选修,学分修完的情况下不准备再修其他,卷王老四想学门有用的课程,像电影赏析这种发大水的课不在计划内,摆烂王老二选了韩语,方便日后追剧。
 




    当初丁知乐计划水课能逃则逃,看电影就应该在宿舍,在大教室排排坐算什么,但现实无比残酷,最水的一门选修拥有最严厉的老师。
 




    丁知乐欺软怕硬,丁知乐虽勇但怂。
 




    独自上课的途中丁知乐会听歌,伤感低沉的歌会把情绪压下去,歌单的歌多数是高昂欢快的英文歌,英语说不好也听不懂,但旋律能听出,脚下的步子总能合住节拍。
 




    有种效应叫普鲁斯特,气味会触发回忆,声音也可以,当熟悉的曲子响起,过往的时光像电影转场般回现。
 




    2016年的幸福暑假,丁知乐和杨文帆吃遍了大街小巷的美食,ktv每次都唱够三小时,夜晚房间热他们有时步行去超市,有时就骑小电车绕着文兴街转。
 




    不过才四年,竟然像十四年一样久远。成年人喜欢故作深沉,丁知乐也喜欢,但贴紧心口问自己总有不同答案,她很想念那时的自己。
 




    青春最美的模样永远在回忆里,当下是模糊而痛苦的。
 




    “让一下,诶,让一下。”
 




    学校开通了外卖服务,下课高峰期人员拥挤,不少同学会订外卖,送外卖的小哥骑三轮送货,配送时间限制,车速往往飞快。
 




    “危险区”的坡度尤其大,电车到这块不需要动力,直接从高处滑下,来不及反应,丁知乐直接被三轮车前车轮捅倒。
 




    仰面摔进雪窝,幸好帽子厚实,脑袋没有受伤,只有茫然的晕感。
 




    送外卖的胖小伙呼着粗气,显然吓懵了,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有人推推他,他磕巴着问丁知乐有没有事。
 




    走在旁边的好心女生一左一右架起丁知乐,帮她拍打身上的雪时,丁知乐才后知后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人群围起,兔子毛绒帽下的女孩满脸涨红,双唇紧抿,纸巾被她揉成一团,呜呜咽咽不停。
 




    好心同学帮忙丁知乐得以去医务室检查,右腿膝盖伤得重,跌出血来,左边胳膊青紫,医生消毒治疗时,胖小伙就在门口徘徊,一圈一圈没头苍蝇般乱转。
 




    “对不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丁知乐哭得嗓子沙哑:“疼,疼死了好吧。”
 




    “对不起……”胖小伙支支吾吾,被丁知乐的眼神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也会说对不起。”医生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丁知乐抢在了前面,“费用由你全付,没有疑问吧?”
 




    胖小伙手足无措:“这……这就完了?”
 




    丁知乐眼睛哭酸了,瞥眉疑惑:“你不会想对我负责啊?”
 




    “可能也行。”胖小伙挠头。
 




    在旁的两个女孩同时笑出声,丁知乐的脸又红又白。
 




    宿舍里只有老二,看到丁知乐一瘸一拐地回来,老二主动承担起为丁知乐打水的任务,中午苗晴和老四没回来,下午是必修课,丁知乐负伤,宿舍只剩她自己。
 




    晚饭丁知乐在自动售货机买的泡面,胳膊和腿火辣辣疼,为安慰自己,她又奢侈地买了两根烤肠和一个鸡腿一个卤蛋。
 




    买饭的这段时间,宿舍三人下课回来,丁知乐正想讲述自己的悲催故事,谁知门口传来激烈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