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王飞过往
火在雕花铜烛台里噼啪跳了两下,将窗纸上的人影晃得忽明忽暗。张希安的手掌虚虚拢着王萱后腰,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像是怕怀里这团温软会化了似的。他盯着她发间那支青玉簪子,月光透过纱帘漏进来,在簪头雕的并蒂莲上淌成一片水色,喉结动了动才开口:"萱儿,你爹跟你说过官场么?"
王萱正用帕子绞着袖口,闻言抬眼,眼尾被烛火熏得泛红,像沾了晨露的海棠瓣。她摇头时发间的珍珠流苏轻晃,声音软得像春夜的风:"没呢。"尾音轻轻颤了颤,又补了句:"爹总说闺阁里不用懂这些腌臜事儿。"
"真的?"张希安的拇指在她后颈轻轻摩挲,指腹蹭过她耳后那粒朱砂痣,"从没提过?"他眼底浮起层疑虑,目光扫过案头那盏青瓷灯——灯油快尽了,火苗子一跳一跳的,倒像极了王萱方才说的那些糟心事。
王萱被他问得耳尖发烫,往他怀里缩了缩,帕子被绞成个小团:"我爹那性子...您知道的。"她抬眼时睫毛上还挂着水光,"从前在县衙当主簿,就算被气得半夜翻来覆去,天亮了还是穿戴得整整齐齐去当值。有回我娘替他补官服,见里衬都磨破了,偷偷抹眼泪,他还笑着说'破了好,破了才记着是穿在身上,不是供在佛前'。"
张希安的手顿住了。他想起上个月在茶楼见过的王飞——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官服,腰间玉佩还是块旧玉,说话时总垂着眼,倒像比旁人矮了半截。
"后来呢?"他追问,指腹无意识地蹭着她鬓角的碎发。
王萱垂眸盯着自己交叠在膝头的手,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粉色:"那年他刚升主簿,账册还没摸热乎,前任留的窟窿就露了底。"她声音低下去,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三百两白银的亏空,库房里堆着的却是霉米烂账。爹蹲在库房里核对了七天七夜,眼睛都熬红了,最后咬着牙跟我说'萱儿,爹得去求外公借些银子'。"
"你外公?"张希安挑眉。他记得,外公秦家老爷子是清源县城里数得着的桐油商,家底厚得能买下半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