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流言蜚语(第2页)
龙安心攥紧了拳头。阿蕾嫂的女儿在广东玩具厂打工,去年被机器轧断两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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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务婆家比往常热闹**。老人坐在火塘边,面前摊着那块刻着奇怪符号的木牌。十几个寨老围坐四周,烟袋锅里的旱烟熏得满屋呛人。
"汉人娃娃,"务婆用苗语说,"把你的'偷的秘方'拿出来看看。"
龙安心从包里取出个玻璃瓶——里面是乳白色的酸汤菌种,像一团凝固的月光。这是务婆去年冬天传他的,用糯米和山泉水发酵三年才能得这么一小瓶。
寨老们传看着菌种,有人小声嘀咕:"白的?不是该发黄吗?"
"雷公山北坡的菌种才是黄的。"务婆突然用汉语说,"南坡的水硬,养出来的菌雪白。"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我阿妈传我时就这么说的——南坡菌,北坡根,汉苗都是种田人。"
屋里静得能听见火塘的噼啪声。最年长的寨老咳嗽一声:"那砂子的事......"
"查!"务婆的铜勺砸在陶罐上,发出清脆的响,"查出来按老规矩——偷粮的罚米,下毒的偿命!"
龙安心后背一凉。他听说过苗族古老的"款约",对投毒者最严厉的惩罚是......
"阿婆,"吴晓梅突
然跪下,"现在有新法律了。"
老人浑浊的独眼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咧嘴笑了:"小蝴蝶长大了。"她从腰间解下个皮口袋扔给龙安心,"拿着,明天去县里。"
口袋里是把生锈的钥匙,上面缠着褪色的红布条。龙安心认出这是务婆地窖的钥匙——那里藏着老人所有的"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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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合作社亮着灯**。龙安心正在整理投诉材料,突然听见后窗有响动。他抄起柴刀摸过去,看见阿吉伯蹲在窗根下,脚边放着个麻袋。
"汉人......"老人用生硬的汉语说,"给你。"
麻袋里是台老式绞肉机,锈迹斑斑但零件齐全。龙安心正疑惑,阿吉伯做了个研磨的动作:"砂,磨细,看不出。"
龙安心心头一震。老人是让他把砂砾磨成粉,混在果脯里当"粗粮"卖?这......
"我年轻时,"阿吉伯突然改用苗语,声音压得极低,"给土司家磨过鸦片......"他枯瘦的手指比了个三,"三成砂,吃不死人。"
龙安心胃里翻腾起来。他想起阿吉伯缺的那根食指——据说是在公社时期偷粮被剁的。
"不行。"他把绞肉机推回去,"这是害人。"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汉人讲究多。"他站起身,影子在月光下佝偻得像棵老树,"寨子里饿死过人,你晓得么?"
龙安心僵在原地。麻袋被拖走的沙沙声渐渐远去,像条蜕皮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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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的晒谷坪上**,龙安心正在装车准备去县里,突然听见一阵喧哗。阿蕾嫂带着几个妇女冲进合作社仓库,嚷嚷着要"讨说法"。
"我女儿被开除了!"她揪住龙安心衣领,身上散发着劣质白酒的气味,"是不是你告的状?"
龙安心一头雾水。杨老师匆匆跑来解释:"刚接到电话,林氏集团突然裁员,寨里在广东打工的都被辞了。"
阿蕾嫂像被抽了骨头般瘫软下去,眼泪冲开脸上沟壑里的尘土:"五百块......就值五百块......"
吴晓梅默默扶起她,从腰间取下个绣花荷包:"阿嫂,拿着。"里面是昨晚记者给的二百块钱,"先去把药买了。"
老妇人攥着钱,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我不是人!那砂子是我......"
"我知道。"吴晓梅打断她,指了指仓库角落的监控——那是上月装烘干机时顺便安的,"但法律讲证据,不兴私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