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冬雪守护(第2页)

"安心!你的腿!

"吴晓梅惊恐的声音传来。

龙安心低头看去,左腿裤管已经被鲜血浸透,一根铁丝穿透了小腿肌肉,随着他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没事,皮外伤...

"他咬牙道,

"设备都安全吗?

"

"都安全,

"阿朵抱着防震箱,声音里带着哭腔,

"可是安心哥你...

"

"先回老仓库,

"龙安心尝试站起来,却因腿伤和湿滑的地面再次跌倒,

"雪越来越大了。

"

吴晓梅二话不说,蹲下身将龙安心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阿朵,你们几个拿好设备,我们走!

"

雪幕中,一行人艰难地向老仓库移动。龙安心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吴晓梅身上,每走一步,左腿就传来钻心的疼痛。雪片像无数把小刀刮在脸上,裸露的皮肤已经失去了知觉。

"坚持住,快到了...

"吴晓梅在他耳边鼓励道,但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当老仓库的轮廓终于在雪幕中显现时,龙安心几乎要虚脱了。仓库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务婆也在阿雅的搀扶下赶来了。

"把伤员放到火塘边,

"务婆指挥道,

"阿雅,去拿我的药箱来。

"

龙安心被安置在火塘旁的长凳上。吴晓梅小心地帮他脱下湿透的外衣,当看到他腿上的伤口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铁丝还嵌在肉里,周围已经肿得发亮。

务婆检查了一下伤口,皱纹纵横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铁丝要取出来,伤口里有铁锈,会坏血。

"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暗绿色的粉末敷在伤口周围,

"忍着点,这个会疼。

"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龙安心差点咬碎牙关。那感觉就像有人把烧红的铁钉按进肉里,疼痛顺着腿部神经直冲大脑。他死死抓住长凳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务婆的动作却异常麻利。她一边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一边用银针挑开伤口边缘,然后迅速拔出铁丝,紧接着敷上另一种散发着松香味的药膏。

"好了,

"老人拍拍龙安心的肩膀,

"三天不能碰水,每天换一次药。

"她转向吴晓梅,

"你记住怎么做了?

"

吴晓梅点点头,眼睛还盯着龙安心惨白的脸:

"他失血不少,要不要...

"

"喝这个,

"务婆递来一碗冒着热气、味道刺鼻的黑色液体,

"补血的。

"

龙安心接过碗,强忍着恶心一饮而尽。液体滑过喉咙,像吞下了一团火,但很快,一股暖意从胃部扩散到全身,让他冻僵的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

"谢谢您,

"他喘着气说,

"设备都保住了。

"

务婆摇摇头:

"雪还没停呢。

"

仿佛印证她的话,仓库外传来一阵狂风呼啸,连厚重的木门都震动起来。村民们不安地窃窃私语,几个孩子被吓得哭了起来。

龙安心挣扎着站起来:

"我们得检查一下老仓库的结构,这种雪量...

"

"你坐下!

"吴晓梅一把将他按回长凳上,

"腿还想不想要了?阿朵他们已经去检查了。

"

正说着,阿朵匆匆跑来:

"安心哥,仓库西墙的椽子被雪压得有点弯,我们担心...

"

龙安心心头一紧。老仓库虽然比工棚结实,但也是几十年的老建筑了,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百年一遇的大雪。如果仓库倒塌,不仅里面的设备和货物会毁于一旦,连避难的村民都有危险。

"需要加固,

"他迅速判断道,

"用藤网。

"

"藤网?

"阿朵疑惑地问。

"就像我们编来防落石的那种,

"吴晓梅眼睛一亮,

"但需要更大的网眼,分散雪的重量。

"

龙安心点点头:

"仓库里有现成的藤条,组织人手马上开始编。网要足够大,能覆盖整个屋顶。

"

很快,仓库里能干活的人都动员起来了。苗族自古擅长藤编技艺,从捕猎用的陷阱到建筑用的加固网,都能用山里的野藤制作。老人们负责指导,年轻人则分组编织,连孩子们都在帮忙整理藤条。

龙安心因为腿伤无法参与,只能坐在火塘边指挥。他不时望向窗外,雪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天色也越来越暗。仓库的屋顶不时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像是随时可能垮塌。

"网编好了!

"两小时后,阿朵兴奋地宣布。

龙安心看着铺展开来的藤网——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网眼均匀,藤条交错处用树皮绳牢牢固定。这种结构能有效分散积雪的压力,是苗族人在长期与自然相处中总结出的智慧。

"怎么固定到屋顶上?

"吴晓梅问出了关键问题。

龙安心沉思片刻:

"需要有人上去,从外面铺。

"

仓库里顿时安静下来。外面的暴风雪越来越猛,上屋顶无异于玩命。

"我去,

"阿朵突然说,

"我体重轻,动作快。

"

"不行,

"龙安心断然拒绝,

"太危险了。我是村长,应该我去。

"

"你的腿...

"

"腿伤不影响爬梯子。

"龙安心已经站了起来,拿起一根长绳绑在腰间,

"把藤网卷起来,我拖上去。

"

吴晓梅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帮他系紧了绳结。她的手指在龙安心肩膀上停留了一秒,温暖而坚定。

在众人的帮助下,龙安心拄着拐杖来到仓库外墙的梯子前。梯子已经覆满了雪,每级台阶都像一块冰。他深吸一口气,抓住第一根横杆。

攀爬的过程如同酷刑。受伤的左腿几乎使不上力,全靠双臂和右腿支撑。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和手,雪片不断灌进衣领,融化成冰水顺着脊背流下。每上升一步,都需要巨大的意志力。

当龙安心终于爬到屋顶边缘时,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他艰难地翻上屋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整个屋顶已经覆盖了至少三十厘米厚的积雪,西侧确实有明显的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