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危机化解

后半夜,雪下得更大了。

 

龙安心坐在鼓楼旁仓房的小窗前,看着雪花在风中狂舞。腿上的伤处传来阵阵钝痛,蒙阿公的药膏像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吴晓梅靠在火塘边的长凳上睡着了,银饰在火光中微微发亮。

 

鼓楼在风雪中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一位老人痛苦的呻吟。虽然蒙阿公的铜钉暂时稳住了结构,但东北角的主柱仍然偏离垂直线至少十五度,随时可能引发连锁坍塌。

 

仓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蒙阿公站在门口,白发和胡须上挂满冰碴,活像一尊雪雕。

 

"阿公!

 

"龙安心挣扎着站起来,

 

"这么晚了您...

 

"

 

"时辰到了,

 

"老墨师抖落身上的雪,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鼓楼'歇够'了,该治本了。

 

"

 

吴晓梅被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

 

"现在?外面暴风雪...

 

"

 

"正是时候,

 

"蒙阿公打开油纸包,露出几块黑乎乎的膏药,

 

"大雪压顶,鼓楼自重最大,正是检验结构的好时机。

 

"

 

龙安心接过一块膏药闻了闻,刺鼻的草药味中混着淡淡的硫磺味:

 

"这是?

 

"

 

"接骨膏,给鼓楼用的。

 

"蒙阿公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跟我来。

 

"

 

吴晓梅想阻拦,但老墨师已经转身走入风雪中。龙安心抓起拐杖跟上去,伤腿一着地就疼得他倒吸冷气,但他咬牙忍住了。吴晓梅匆忙抓起一件蓑衣追出来,披在他肩上。

 

雪夜中的鼓楼像一个倾斜的巨人,黑影幢幢,压迫感十足。蒙阿公已经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架竹梯,靠在鼓楼最倾斜的一侧。

 

"上来,

 

"他命令道,

 

"慢点,跟着我的脚步。

 

"

 

龙安心仰望那架在风雪中摇晃的竹梯,喉咙发紧。但老墨师已经敏捷地爬了上去,九十多岁的人竟灵活得像只山猴。

 

"我扶着你。

 

"吴晓梅在身后轻声道,她的手稳稳扶住龙安心的后腰。

 

一步一步,龙安心艰难地爬上竹梯。寒风像刀子般刮着脸,雪花迷住了眼睛。爬到第三层时,一阵狂风几乎把他掀下去,幸亏蒙阿公从上方伸下一只干枯却有力的手,一把将他拽了上去。

 

"这里,

 

"老墨师指向屋檐下的一处结构,

 

"看到那个榫头了吗?

 

"

 

龙安心眯起眼睛。在手电筒昏黄的光线下,一组复杂的木构架显露出来——两根主梁以奇特的角度相交,榫头部分形如鱼尾,正好卡在

 

"燕口

 

"状的卯眼中。这正是父亲笔记中提到的

 

"鱼尾燕口榫

 

",苗族鼓楼最精巧的结构之一。但现在,榫卯已经错位了近两寸,木料因受力不均而开裂。

 

"怎么会...

 

"龙安心伸手触摸那些裂纹。

 

"不是地震,不是老化,

 

"蒙阿公的声音混在风雪中,

 

"是'魂心牌'被移动了。

 

"

 

龙安心猛地转头:

 

"我明明把它放回去了!

 

"

 

"放回去,但方向反了。

 

"老墨师从怀中掏出那块银牌,在手电光下翻转着,

 

"看这背面的纹路,是鼓楼的'血脉图'。正放则气血通畅,反放则经脉逆乱。

 

"

 

龙安心这才注意到银牌背面的纹路并非简单的装饰——细如发丝的线条组成了一个微缩的建筑结构图,每条线的走向都对应着鼓楼的实际构件。而他昨天慌乱中确实没有注意正反面。

 

"所以鼓楼才会...

 

"

 

"像人一样'中风'了,

 

"蒙阿公点点头,

 

"半边身子不听使唤。

 

"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皮囊,倒出几枚造型奇特的铜钉,比之前用的更粗,钉头呈六角形,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

 

"这是'雷公钉',

 

"老墨师解释道,

 

"你曾祖父发明的。先用膏药软化木纤维,再以雷公钉固定,最后...

 

"他神秘地笑了笑,

 

"唱《定楼歌》。

 

"

 

龙安心接过一枚铜钉细看,发现钉身上的纹路并非装饰,而是精细的螺旋纹,能增加摩擦力。钉头的六角形每个角上都刻着一个苗文符号,连起来是一句简短的咒语。

 

"现在,

 

"蒙阿公递给他一把铜锤,

 

"你来钉第一根。

 

"

 

龙安心的手微微发抖:

 

"我?可我不懂...

 

"

 

"你曾祖父的骨血在你手里,

 

"老墨师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庄严,

 

"龙家的手艺,该由龙家人接续。

 

"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小了。龙安心感到胸口银钥匙的位置隐隐发热,仿佛在呼应老墨师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接过铜锤。

 

蒙阿公将一块黑膏药贴在榫头开裂处,膏药遇木即化,像有生命般渗入缝隙。老墨师用手指蘸了些膏药,在需要钉钉的位置画了个小圈。

 

"这里,斜着钉,三分力道。

 

"

 

龙安心对准标记,举起铜锤。第一下敲歪了,铜钉在木头上留下一道浅痕。他调整角度,第二下正中钉帽,铜钉稳稳地吃进木头约半寸。

 

"继续,别停,

 

"蒙阿公指导道,

 

"跟着我的节奏。

 

"

 

老墨师开始哼唱一首奇怪的歌谣,节奏时快时慢,像是模拟心跳。龙安心跟着节奏下锤,铜钉随着歌声一点点深入。奇妙的是,每钉一下,鼓楼的吱呀声就减轻一分,仿佛这歌声本身就是一种修复力量。

 

"这是《营造歌》,

 

"钉完第三根钉子后,蒙阿公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