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9 章：钢铁甲板上的王与王
此前听闻朝鲜宪宗体弱多病，他原以为会见到个病恹恹的国王，却不料这位年轻国王倒有几分胆气，竟如此爽快地应下登舰之邀。
"准备海军仪仗队。" 他突然开口："记住，这不是施舍，而是帝国礼仪的彰显。"
副官啪地立正："殿下放心，所有流程己反复演练。不过时间紧迫，士兵们..."
"仪式结束后，给每个人加发双倍津贴。" 亨利抬手打断，从雕花衣柜里取出那套仅在王室庆典时才穿的礼服，深紫色绸缎泛着低调的光泽，"今天，我是大英帝国的亲王，不是舰队统帅。"
李烉的王辇停在栈桥尽头，玄色龙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他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舰身，青铜炮口的寒光让随行大臣们不自觉后退半步。
当他踏上颤巍巍的舷梯时，指尖抚过冰凉的钢铁扶手，忽然想起《天工开物》里记载的 "机关之巧"，胸中涌起一股久违的炽热。
眼前的钢铁巨兽巍峨如山，黑色舰体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与朝鲜传统的木质战船形成鲜明对比。
他余光瞥见随行大臣们交握的双手微微发颤，有人甚至偷偷踮脚张望，眼中既恐惧又好奇。
军乐声骤然响起，身着猩红制服的英国士兵持枪行礼，金属撞击声整齐划一。
李烉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队列前端的身影 —— 那个传闻中的大英亲王，比传闻更年轻，蓝眸中却藏着鹰隼般的锐利。那个身材颀长的身影缓步走来，剪裁合身的燕尾服勾勒出优雅的轮廓，胸前的勋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欢迎登上皇家海军不列颠尼亚号。" 亨利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是女王陛下的特使，也是亚洲事务的总负责人。能迎接殿下，实乃荣幸。""
因现在双方身份对等，所以亨利按照礼仪也称呼朝鲜国王为殿下。按族谱来排，亨利是李烉的王兄，所以李烉称亨利为王兄。
"王兄亲自相迎，足见王兄和大英帝国对朝鲜的看重。" 李烉强压下内心的震撼，说道："寡人称病久居汉城，今日得见大英帝国战舰，方知天外有天。若能借此次会面，让两国臣民如兄弟般互通有无，便是寡人的万幸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规整的队列，士兵们手中的新式步枪更是闻所未闻。
随着参观的深入，快门的咔嚓声与闪光灯的明灭让他几次下意识后退 —— 这些新奇的西洋玩意儿，远比想象中更令人手足无措。
会客厅内，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晕。
李烉端起青瓷茶盏，望着对面年轻的亨利亲王，终于打破沉默："久闻亨利王兄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亨利注意到对方苍白的脸色与微微颤抖的指尖，说道："早知殿下身体抱恙，我该另选会面之地。_3?叭/看`书~徃¨ +耕-鑫￠蕞￠全,
"无妨。" 李烉望向窗外的军舰，眼中亮起难得的神采，"能登上这钢铁巨舰，实乃幸事。听说它不仅庞大，航速更是帆船数倍？"
"全赖蒸汽动力。" 亨利起身走到舷窗边，指着轰鸣的蒸汽机说道，"海军是大英帝国的骄傲，凝聚着最尖端的科技。"
李烉轻咳一声，苍白的指节叩击桌面："听闻大英帝国海军横扫西海，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他的目光追随着机械运转的轨迹，仿佛回到了少年时痴迷机关术的时光："鸦片战争时，听闻清军败于王兄率领的舰队，我始终难以想象。今日亲眼所见，方知其中缘由。"
两人正交谈间，身后的史官笔尖沙沙作响。
李烉忽然露出无奈的微笑："让王兄见笑了。在朝鲜，史官如影随形，若强行驱逐，恐被冠上暴君之名。"
"无妨。" 亨利饶有兴致地看向埋头疾书的史官，"如此重要的会面，本就该载入史册。"
李烉轻抿茶水，目光转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既蒙王兄款待，我有个不情之请 —— 不知能否在离舰前，随军舰航行一段？" 他顿了顿，目光中带着几分孩童般的期待，"我想在甲板上，感受这钢铁巨兽破浪而行的气势。"
亨利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会心的笑容。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被疾病缠身的年轻国王，骨子里也有着对力量与未知的渴望。
"当然可以。" 亨利走到舱门前，伸手推开，海风顿时涌入，"我想，这会是一次难忘的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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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倚着雕花舷窗，望着甲板上穿梭的舰员，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鎏金茶盏："既然殿下兴致这么高，不如首接航向全罗道？比起折返汉城，从那里登陆倒更近一些。"
李烉望着海天相接处翻涌的云浪，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怕是大臣们要联名上奏了。当初执意来东莱，己经让他们急得跳脚。"
亨利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对方清瘦的身形："恕我冒昧，殿下可清楚自己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