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皇爷不回答,也只好站着。
 




    良久,男人才重新执起《清静经》翻看,波澜不惊地说:“今日小二走了太多路,你既闲着,便替它把澡洗了吧。”
 




    司徒一瞪大瞳孔,不明就里。
 




    他哪里闲着了?
 




    皇爷此番来黔州,五兄弟就带了他与小二。同时伺候两个主子,也是很累的。
 




    “你做哥哥的,给弟弟操心婚事都如此用心,现在让你给弟弟洗个澡都不愿?”
 




    见他杵着不动,男人勾唇打量。
 




    司徒一得令离开,只好说等小二回来便带他去洗。
 




    司徒二推着柳芳菲回清欢苑的路上,引起下人们频频侧目。
 




    大小姐自腿伤之后,不爱出门亦不喜与活物深交,就连平日最爱的花花草草也不曾瞩目半瞬。
 




    去哪儿得了一头通体雪白,毛发旺盛的熊。
 




    赵琼华素来收买人心,府中下人大多听她差遣,恐怕父亲也比之不及。此番动静,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定是会传到她们母女耳中。
 




    柳芳菲心里慌乱,幸好那男人没有执拗他送自己回去,否则被看到还不知被说成什么样。
 




    然而还未等到下人们传,待她回屋时,赵琼华与柳鸢儿已经坐在清欢苑的正屋里,荟如正奉茶伺候着。
 




    二人神情算不上好,尤其是柳鸢儿的眼眶红肿,鼻子也通红,显然是刚哭过。
 




    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绫罗绸缎与云锦成衣,看来是爹爹找过她们母女了。
 




    “欢欢来了。”
 




    素舆先到,赵琼华立刻上前迎接,笑得谄媚,却不曾想大白熊被这尖锐的女声刺激到,对着来人张开大嘴兀自吼叫起来。
 




    “吼——”
 




    “啊——啊——”
 




    “吼——吼吼——”
 




    两道声音此起彼伏,此消彼长。
 




    赵琼华被这凶恶的气场吓了一跳,径直摔坐在地上,连起身都忘了。
 




    柳芳菲暗自压住心头窃喜,见她已经被吓破了胆儿,才摸了摸触怒的熊,以示安慰。
 




    “母亲没事吧?”
 




    见熊“嗷呜”之后噤声,柳鸢儿才跑过来扶起赵琼华,看得柳芳菲心中暗讽:好一个母女情深,真有危险,也不过如此。
 




    “芳菲啊,你这是……这是去哪儿得了这么头畜生啊?”
 




    赵琼华被扶起还依旧心有余悸,摸了摸忐忑的胸口,说话都是虚浮无力的。
 




    “孩儿也觉着奇怪,怎会出现在府上了。许是与它有缘,见小东西可怜便带回来了。姨母没吓着吧?”
 




    “没……没。”
 




    “那就好,否则孩儿就是万死也不足消罪了。”
 




    柳芳菲低眉欲哭,楚楚可怜,反倒显得是赵琼华咄咄逼人了。
 




    “你这孩子,哭了作甚?每每瞧着你流泪,姨母心里那股疼啊……恨不得自己把这腿给了你……”
 




    说罢,赵琼华欲上前抱人,可稍一靠近司徒二便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生生断了她的想法。
 




    柳芳菲幸灾乐祸。
 




    没想到那男人让小二过来顺带帮了她这么大个忙,至少赵琼华下次不敢轻易与自己亲近了,省得自己被恶心一道。
 




    “外面天寒地冻的,姐姐出门作甚?”
 




    柳鸢儿一语道破,看似单纯无害,实则心计深远,恐怕赵琼华都甘拜下风。
 




    “冬日绵长,待在屋子里难免闷乏。总归不能断了腿,活该心里头白白被闷死。”
 




    语气自嘲,更显颓态。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这孩子,想出去随时出去便是!好端端的说那些丧气话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