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翻旧账(6)
蛰鳞堂的地牢内,今日侯亭甲终于是从那张干硬的床榻上坐起身,他双目炯炯的盯着对面那条昏暗过道,心中稍作盘算,便下定了主意。
一盏灯笼摇摇晃晃而来,看守郑先借着灯笼的火光巡视地牢。
缓缓走至侯亭甲的这间牢房前,他举起灯笼,瞧着这个好像与苟全相熟的犯人,心中泛起疑惑却未声张。
对面牢房中,是头发凌乱的朱军师,这种阴暗潮湿之处,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内心煎熬不已,时不时埋怨起他爹朱举,为何还不来接自己。
侯亭甲望向那只亮着火光的灯笼,眯眼而笑。
不知苟全为何连着两天不来地牢点卯,郑先没来由有些烦躁,他皱起眉,呵斥道:“你一个身陷囹圄的犯人,笑什么笑?最近城中有大事发生,等忙过了这阵子,看禅师砍不砍你的脑袋!”
揉了揉有些瘙痒等鼻子,侯亭甲脸上笑意不减,问道:“小牢头,今日是什么日子?明日可是那中元节?”
虽然感到奇怪,郑先收回灯笼与脑袋,看在苟全的面子上还是老实作答:“不错,今日是七月十四,你想做什么?在这地牢中还想祭奠先人不成?”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侯亭甲轻轻点头,偏着脑袋望向对面牢房中蜷缩在角落的朱军师,吹了声口哨,以此来吸引后者的注意。
朱军师漠然抬头,与侯亭甲对视一眼,不知其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你爹没工夫来接你,别埋怨了,那位大人安排他去做事,我自会带你出去!”
郑先变了脸色,在两间牢房内来回看了一眼,皱眉道:“什么出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捕蛇人地牢!想出去,做梦!”
侯亭甲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笑着。
在郑先喂觉察之际,他手腕一翻,衣袖中滚落一枚黑黢黢的丹药,抬手一抛,那枚丹药便精准落入口中。
郑先脸色再变,大惊道:“吃什么呢?给我吐出来!”
说着,便将手中灯笼一丢,慌乱之间忘却了两人之间的牢房栅栏,身子铺在上面使劲向前伸着手。
一粒丹药入腹,顿时化作精纯灵力由喉咙朝着丹田气府中涌去,路过沿途窍穴,顺带手解开了那被封住的窍穴。
心念一动,那只被捕蛇人收走的破布袋子从搁放杂物的储物室中飞出,朝地牢深处而来。
飞行途中,破布袋一颤,一枚与苟全在宗人府中用过,一模一样的阵盘飞出。
那枚阵盘顷刻间光芒大盛,一道暗红光柱抵住地牢上下两端,光柱渐粗,一寸一寸笼罩整座地牢。
牢房中侯亭甲从床榻上站起身,双臂一展,体内筋骨爆发出一阵爆竹一般的噼里啪啦。
他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缓步走向扑在栅栏前的郑先,笑到:“我说出去就能出去,可千万别不相信啊!”
金丹境威压瞬间释放,郑先脸色苍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稍稍仰起脑袋看着面前重回巅峰的男子,如何也想不通对方为何可以解开被封窍穴,更想不通那位负责地牢的捕蛇人至尊为何还没有行动。
那道暗红色的光柱所分出的光幕,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侯亭甲点点头:“嗯,这样就好,搞出再大的动作那位至尊也不会有所觉。”
郑先的一双眼眸睁的更大,有些目眦欲裂的感觉,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
“你……要做什么?”
侯亭甲笑的猖狂:“做什么?真以为我是来这地牢受刑的?若非特意为之,就你们捕蛇人那几条臭鱼烂虾能抓得住我?”
后退半步,右拳之上凝起灵力,一拳向前,那扇四周完全嵌在墙壁与地面中的寒铁栅栏,便被完整打落,连带着墙壁地面的特殊石料,一同撞向郑先。
来不及反应,身子便贴着整扇栅栏向后退去,后退途中,还划破了那盏落在地上的灯笼,火焰燃起,昏暗的地牢中亮起光芒。
没了栅栏禁锢,侯亭甲猛的一踩地面,整座地牢都跟着发生了轻微震颤,下一刻,他从原地消失不见,一步直达朱军师所在牢房前,随意一挥手,那扇牢门便变得扭曲,从而被拆下。
朱军师瞪大眼睛,瞧着忽然恢复实力的侯亭甲,震惊道:“前辈,你这是……”
“愣着做什么,起来,带你出去。”
只剩一条独臂,朱军师摇晃着站起身,快步朝牢房之外走去。
石料与寒铁栅栏下,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死死抓着准备带着朱军师离开此地的侯亭甲的脚腕。
额头渗血,颤抖着抬起头颅的郑先眼中透着不甘,嗓音却是虚弱之极:“别……别走,都给我回……回各自牢房!”
侯亭甲眼中闪过讶异,吃惊道:“硬骨头?真是少见!”
强行抬起那条被抓着脚腕的腿,一脚踩下,郑先的手臂皮肉之下的那条骨头彻底粉碎!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地牢中回荡,要远比平日里犯人的惨叫凄厉。
巨大的痛楚让郑先险些昏死,那条连同躯体被压在石料与铁栅栏之下的手下意识开始摸索,在触及腰间一块粗劣玉佩时,凭着一口气将之握住,一用力,那枚玉佩之上便有裂纹生成蔓延开来,最终在一声清脆崩碎声中碎为数块。
与此同时,那群在地牢门前喝酒赌钱的捕蛇人腰间的粗劣玉佩也在同一时间应声而碎。
“不好!地牢中出大事了!”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那张赌桌被来回推搡,桌上放着的牌九连同几块灵砂都无人顾及,一窝蜂的朝着地牢深处而去。
有人想要与外边传音汇报,却发现整座地牢都仿佛与世界脱节一般,既感受不到外界,外界也无法勾连地牢之内。
侯亭甲扒开盖在郑先身上的石料,在其腰间捡起一串钥匙抛给朱军师,笑道:“要做,咱们就做一票大的,去!把这地牢中关着的犯人都放出来,是时候让大业杨氏尝尝苦头了!”
说罢,他独自一人朝传来急促脚步声的过道另一头走去,周身杀意与血气尽数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