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皇太极退兵(第2页)
城楼上,张德剧烈颤抖着抓住垛口,指节泛白。三旅这些从辽东血火中招募的汉子,每个都背着血海深仇,如今却连收殓袍泽的机会都没有。满天星一言不发地解下腰间酒壶,仰头饮尽,酒水混着泪水滑落,在甲胄上砸出深色痕迹。
钱守庸握紧腰间玉带,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望着城下如狼似虎的后金兵,沉声道:"传令下去,这是皇太极的诱敌之计,任何人没有本督的命令不得出城浪战,违令者虽胜亦斩!"喉间泛起苦涩,他何尝不知这道命令会让多少将士寒心,但这几年的督抚历练,让他知道不能因怒兴兵,这样只能中了敌人的全套。宁远城绝不能成为下一个亡魂!
第二日,连山关告急。守军两个连面对莽古尔泰的大军手足无措,城关在喊杀声中易手。杏山的守军们握着锋利的刀剑,和城内百姓众志成城,但缺乏训练和实战被莽古尔泰的大军一鼓而破;松山的士卒、百姓在城下射来的箭雨中死伤惨重,最终城破人亡。
小凌河堡的抵抗最为绝望。守将带着一群连阵型都排不整齐的新兵,用石块、金汁、滚木砸向登城之敌。当后金兵破城时,一名新兵颤抖着点燃火药桶,巨响过后,城头只留下满地碎肉与残破的军旗。
笊篱头堡、灰山堡的陷落同样惨烈。莽古尔泰每破一城,便将幸存青壮捆作肉盾,逼他们攻打下一城。老弱妇孺的哭喊声响彻辽东大地,而宁远城头的火炮始终沉默——钱守庸每天听着城外的一座座堡垒被后金攻破,却无能为力,只能将拳头砸在案几上,震落满手血痕。
这一月里,宁远城彻底成了一座孤岛。议事厅内,李师爷声音发颤:"督帅,三旅驻守在城外八个堡垒的两个团…已经全军覆没了,一个跑回来的都没有。"钱守庸盯着墙上悬挂的宁远战役地图,突然掀翻案上茶盏:"传我将令,拆了城中庙宇!砖石全部搬到城头御敌!再次提高杀敌赏格,击伤后金一人赏五两银子,斩首一颗赏银十两!我钱守庸誓与宁远共存亡!"
而此刻的后金大营,皇太极抚摸着高志强的首级冷笑:"钱守庸,我倒要看看,你死守的到底是大明疆土,还是自己的乌纱!"帐外传来降卒、百姓的哀嚎,他们正被驱赶着一步步走向盛京的方向,为未来的主子们贡献自己的余生,身影在夕阳下缩成一个个扭曲的黑点,恰似宁远城即将迎来的命运。
宁远城外堡垒尽失后的第三日,钱守庸召集众将齐聚议事厅。一阵风裹挟着血腥气灌进厅内,他的披风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钱守庸扫过满堂士气低迷的将领。
“诸位!”钱守庸猛地拍案,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泼溅而出,“我军求援奏报送达京师已整月余!宁远乃辽东首府,圣上岂会坐视不理?”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标满各种符号的战图,“祖大寿那老匹夫肯定与后金勾结无疑,妄图借刀杀人除掉本官,但在朝廷严令下也不敢公然抗命不来救援。后金人口匮乏,耗不起持久战。皇太极围城月余不敢强攻,足见其忌惮我军火器!不出旬日,皇太极大军必撤!”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惊起梁间栖着的乌鸦,扑棱棱的振翅声更添几分肃杀。
张德紧握腰间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督帅所言极是!末将新掌督标师,麾下兄弟皆与后金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有一人一马,定与宁远城共存亡!”他望向厅外焦土,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祖大寿那点算计,不过是跳梁小丑!等援军一到,定叫他和后金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