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0章 钟摆巷里的旧怀表

林墨踩着青石板走进钟摆巷时,怀表在口袋里发烫。

 巷口的老槐树掉光了叶子,枝桠却还挂着半截褪色的红绸——那是上个月他处理空间裂隙时,某个受波及的住户系上去的祈福符。可现在,红绸静止在风里,连飘动的轨迹都凝固成了淡灰色的影子。

 “时序紊乱指数87%,核心污染源锁定在巷尾第三家钟表店。”通讯器里传来苏九璃的声音,背景是仲裁所主脑的嗡鸣,“林墨,这次不是简单的维度渗透,有人在‘抽丝’。”

 他摸了摸胸口的星垣徽记,金属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所谓“抽丝”,是时序仲裁里最恶劣的违规——将维持时间线的“时序纤维”从维度基底中剥离,编织成私有的“时间网”,以此篡改因果。

 巷尾的钟表店挂着“归墟斋”的木牌,铜环上的绿锈厚得能刮下碎屑。林墨推开门,门轴没发出半点声响,货架上的钟表全停了:落地钟的指针卡在三点十四分,挂钟的摆锤悬在半空,连墙角的老座钟都睁着空洞的玻璃眼。

 柜台后坐着个穿藏青布衫的老人,正在擦一只铜怀表。他的动作很慢,慢到林墨看清了指腹上的老茧,看清了怀表壳上刻的“光绪三十年”——可那只表明明在他进来前三秒才被老人拧动了发条。

 “王阿公?”林墨试探着开口。

 老人的头慢慢抬起来,眼睛里蒙着一层雾。他开口时,声音像旧留声机里的唱词:“小伙子,要买表吗?这只表……永远停在相遇的时刻。”

 林墨的眉心跳了跳。他取出仲裁者专用的“时序探针”,针尖刚碰到老人的手腕,屏幕上立刻跳出乱码:目标时间线重叠度92%,存在17个重复节点。

 “您最近是不是总做同一个梦?”他追问,“比如,每天清晨泡一杯茉莉花茶,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老人的手突然抖得厉害,铜怀表“啪嗒”掉在地上。林墨弯腰去捡,却在接触到表的瞬间,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

 ——1947年的冬天,穿灰布衫的姑娘站在钟表店门口,把怀表塞给王阿公,说“等我回来修”;

 ——1985年的雨夜,王阿公抱着怀表坐在门槛上,哭着喊“阿菊,我没等到”;

 ——2023年的今天,老人一遍又一遍擦着怀表,嘴里念叨“再等等,再等等”。

 “这是……时间残像。”苏九璃的声音突然插入,“他的时间线被人缝进了‘等待’的循环里,每一次重复都会消耗时序纤维。”

 林墨捏紧怀表,金属壳上的温度烫得惊人。他抬头看向店铺深处,最里面的墙上挂着幅旧画:穿旗袍的姑娘站在钟表前,笑容和老人记忆里的阿菊一模一样。画的右下角,用铅笔写着“1947年冬,阿菊赠阿公”。

 “有人在用他的执念当锚点。”林墨低语,“抽取他的时间线来织网。”

 话音未落,店铺的窗户突然炸开。一群黑影裹着时序乱流冲进来,它们的形态像被揉皱的纸,每动一下都在篡改周围的景象——刚才还是民国三十年,转眼变成了2050年的钢筋水泥,再一秒又回到满是灰尘的钟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