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对峙

    秦之牧说话时故意朝哥哥的方向露出耳垂上的金坠,秦起擦手的动作一顿,薄而狭长的眼皮轻轻抬起。
 




    卫姜袖子下的手指攥紧,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莫名地感到心虚,就像生怕对方认出那是她的耳坠一样。
 




    她悄悄去瞧秦起此刻的神情,自以为动作很隐蔽,却猝不及防撞上对方同样朝她看来的视线。
 




    视线交汇,男人的注视分明平静如常,卫姜还是听到呼吸一瞬变得杂乱,忙垂下眼将视线错开。
 




    秦之牧因吸引来哥哥的注意得逞勾起嘴角,就听他哥反应淡淡:“我们,在你之前便见过了。”
 




    说话间,他手上很自然让人撤了卫姜用好的漱口茶,又从布菜的丫鬟手里接过茶点一一推到她的跟前。
 




    哥哥没有看出来吗?
 




    他不在意姜姜成了他们的小夫人吗?
 




    秦之牧捏着那只讨了个没趣的耳坠,手指猛得用力,阴郁的视线落在两人自然碰在一起的袖口,亲密的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
 




    他任由耳坠的尖角刺破指尖,血珠滴落,感受到连心的疼,却还是难以抵消胸腔里熟到溃烂的妒意。
 




    “小夫人,我记得你最爱吃桂花糕。”他掩下眼里的寒霜,不甘落后,微微倾身去端丫鬟手里的糕点,“来,我给小夫人尝尝这个。”
 




    他才伸手,就听身边人淡声吩咐道:“剩下的都撤下吧。”
 




    “是!”
 




    丫鬟们端着餐食鱼贯而出。
 




    秦之牧的手碰了个空,因着并没有正式布菜,他的跟前也只有漱口的茶碗,秦起什么吃的都没有给他留。
 




    毫无疑问,哥哥生气了,他心里总算扳回先前耳坠带来的不快。
 




    他在这个瞬间,无端又联想到一件事,虽然哥哥以前也忙,经常住在官署,但从未像这次,一连好些日子不回来,回来也是静悄悄的,连父亲出门都没相送,就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他不清楚那具体是因为什么。
 




    但不妨碍,他开心姜姜和哥哥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认定。
 




    “哥哥,你生气了,为什么呀?我只是想跟哥哥一样敬重小夫人,只是我们之间多年相处,有些事一时习惯了,叫哥哥不喜了吗?”他故作不解。
 




    卫姜眉头蹙了一下:“二公子,请不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不曾有这样的习惯。”
 




    她又当面维护哥哥了!
 




    秦之牧眼下聚起戾气,但又很快被他遮掩,故作百无聊赖转起一只玉韘玩。
 




    卫姜握筷的手缩了一下,她的小手指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是去年生辰他们互相给对方磨的,秦之牧的是射箭用,她是看书时拿来架书用。
 




    她用习惯了,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事。
 




    “原来小夫人和我一样日日带着……”哥哥,你有吗?
 




    秦之牧自言自语一般低喃,声音虽小,却足够三人听到。
 




    卫姜脸上一阵难堪,手悄悄往桌子下面移去,正这时,身侧推过来一只小巧的木盘。
 




    “是要擦手的湿帕吗?”
 




    秦起说着并未看她,他身体后靠,闲适倚着椅背,慢慢的笑了起来。
 




    “才注意你耳朵上多了个耳洞,怎么才一个?”他的语调开始还是闲聊一般的漫不经心,到了后面已是完全的冰冷,“奴籍之人才会如此,记得那日我对你的惩罚没有这项,是你的自省?”
 




    秦之牧想起那晚哥哥奔着要他命的挥剑,他毫不怀疑他应不好,哥哥便能做出将他划入奴籍的事来,针锋相对的气势立时弱了下来,干涩的喉间挤出来几字:“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