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拿着银子走人

    唐季扬生于高官之家,在望京与他年龄相仿的贵女不少,但所熟识的唯有宝珠郡主一位。
 




    宝珠郡主千恩万宠,纵使落泪也是撒娇耍性,稍纵即逝。
 




    因此,如云洇这般的嚎啕大哭,实乃唐季扬平生第一次遇见。
 




    他并没有安慰似龄女孩哭泣的经验,何况云洇平日总表露出一种年少老成的淡然,王阿婆昏迷,她突然展示出与普通姑娘相同的反应,倒更令唐季扬惊慌无措,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今日去青石桥,王阿婆本想让他送药草到孙府,但他惧于再见到孙抚琴,不肯前往,以至造成这样的局面。
 




    唐季扬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王阿婆,又看着一旁似乎要将屋子哭塌的云洇。
 




    心中不免一阵酸楚,似乎也想为云洇落一场雨。
 




    但他擦了擦眼,咬咬牙,没去安慰哭成了泪人的云洇,反而将王阿婆背了起来,也不管云洇现在能不能听进去他的话,说:“阿婆不过是溺水了而已,怎会这么容易死?你快给我指路,我背她去看大夫。”
 




    不管什么安不安慰的,总之王阿婆醒了,云洇就不会哭了!
 




    可此时云洇却跪在地上,仅靠手撑着身子,一愣一愣的,虽未再流泪,但也像是哭懵了,一时不知该干什么。
 




    唐季扬“啧”了声,心道救人要紧,大不了边找边问路,就往外走去。
 




    等到走出家门半里外的地方,云洇终于追了上来,眼眶依旧红得厉害,看了唐季扬一眼,没有过多表情,艰涩道:“跟我走。”
 




    一番折腾下来,等两人到了马大夫屋前,天色已经黑了,夜空里点缀着几颗星。
 




    来开门的是马大夫的媳妇,见了云洇和唐季扬,她抵住了门,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不甚客气说:“洇师来得不巧了,我家郎中外出问诊,如今还未回来,请回吧,等会我叫他过去。”
 




    王阿婆危在旦夕,云洇哭得六神无主,唐季扬本就心急如焚,好容易到了这却还扑了个空,当即骂道:“没看到病人已经昏迷不醒了吗?还让我们回去?几番折腾还了得,快让我们进去!”
 




    马郎中媳妇却不肯让步,道:“总之和入殓师呆在一块的人都得守一样的规矩,你们不肯回去就在门口待着,没得商量。”
 




    晦气,晦气,这县里的人是中邪了吗?不管云洇在哪都觉得晦气,既如此为何死了人又请人家去出黑?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真是虚伪至极。
 




    唐季扬欲强行闯进去,却被云洇拦住了,只见她如今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低声对他说:“就在门口等着吧,也没什么区别。”
 




    说着拿出包在帕子里的碎银递了过去,让马郎中媳妇取走,说:“这银子焚了香的,烦请大婶拿壶水和不要的一套被褥来,我们就在门口侯着。”
 




    见有银子,云洇姿态又放得低,马郎中媳妇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态度缓和了下来,转身回去就把东西拿了出来,又说:“洇师,不要怪我不通情达理,家家户户都这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也是没办法,我家郎中下午就出去问诊,到现在应当也快回来了,你们静待片刻吧。”
 




    云洇本想强迫自己应付着笑笑,却始终不能把嘴角扬起来,便淡淡说了句不会,孙郎中媳妇见此,点了点头,一眼没看王阿婆,关了门不管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