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

    直至春闱结束,贡院里的考生被放回家来,苏蓉一直病在塌上。
 




    “连着几日低烧不退,茶饭不思,这两夜又整宿盗汗,说胡话……”小酒强忍哽咽,因身上带伤,跪坐在苏蓉的塌前说话“许御医,我家姑娘什么时候能好?”
 




    小酒的臀腿上的皮肉还没好全,前天又去厨房里与人厮了一架,伤口方好了些又崩裂开。
 




    本已能歪着走,现在又得回床上养着皮肉。
 




    许寿方才已瞧过苏蓉的眼睛口鼻等,把了脉象,又听小酒将病情诉说一番,再看之前的药方,摇摇头:“此乃肝气郁结、疏泄失司之候。我且开一方来试试。”
 




    “多谢许御医。”苏敬宪拱手,许寿方写好,苏敬宪就说“赶紧去抓药。”
 




    小厮屁滚尿流地冲出去。
 




    看他这样慌张,苏敬宪亦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转身说:“有许太医来救,小女感激不尽。”
 




    许寿见他一片慈父心肠,摆手道:“皇后令我来的,我自当竭尽全力。”
 




    却不知自沈月兰守陵,他上任户部侍郎,可谓风光无两,却是第一次来苏蓉房里亲自探望。
 




    昨夜苏蓉盗汗不止,小酒着人去厨房弄些四君子汤来补气,其中人参一味竟混了假的。
 




    端着药水去找苏敬宪,他只说后宅之事交油她们自己安置。
 




    气得小酒直接闯进那婆子的房里,将床上的婆子泼醒,扭打起来。
 




    这才又裂了伤口。
 




    许寿将写好的药方递交到苏敬宪手里后,撑着桌子站起来。
 




    许寿的身边的小厮长随一个扶着他,另一个扛了医箱,苏敬宪跟在后面送客。
 




    许寿走到门槛前忽停住脚步,苍老的嗓音缓缓道:“对了,长公主殿下临行前,留了什么话没有?”
 




    他的手扶着门框,小厮虚抬着他的胳膊,许寿的身子只往里偏了一点,浑浊的眼珠子尽数斜着,盯着苏敬宪面上的每一丝变化。
 




    苏敬宪愁苦着脸,缓缓摇头。
 




    许御医收回目光,老成麻木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他只是缓缓地说:“三姑娘骤然逢此大变,也有骨肉分离之苦,多多宽慰解开愁绪,或能大好。”
 




    苏敬宪又作一长揖,许御医摆手:“照看孩子去吧,不必送了。”
 




    苏敬宪着了府内总管去送,又一声谢:“许太医慢走。”
 




    许御医在公主府总管的一再拜别后挥辞离开,转身时险些被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撞翻,小厮扶住险些摔倒的许寿,要骂那不长眼的东西,抬头却瞧那人一头冲进了公主府里。
 




    这个慌慌张张冲进公主府的正是苏崇函。
 




    苏崇函从贡院里出来,家里只遣了两个伴读的小厮来接,当下便觉不对。
 




    一问才知短短九日,家里已经天翻地覆。
 




    等不及马车停稳,跳下来就往家里冲。
 




    因几天没吃好睡好,跑到苏蓉院里时已一路摔了两个跟头。
 




    步履虚浮地跑进苏蓉的房间,当头撞上一个人:“父亲。”
 




    苏敬宪扶住往前倒的苏崇函。
 




    苏敬宪将他扶正:“你妹妹还在睡着,等她醒了再来看她。你先去梳洗一番,到我书房来。”
 




    “娘亲她怎么会自请去守陵?”苏崇函一肚子的疑问,哪里等得及晚点再问。
 




    苏敬宪沉默不语,看一眼身后,苏蓉还晕睡着,房里还有几个丫鬟伺候。
 




    “此处不方便说话,”苏敬宪倦怠开口“去吧。”
 




    苏崇函还待开口,苏敬宪已转身走了。
 




    转身看见邹映莲从院门处进来。
 




    “大嫂。”
 




    邹映莲刚安置好两个哭闹的孩子,急匆匆赶到苏蓉的院子就撞上苏崇函,她屈膝回礼:“紫苏回来了,快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就行。”
 




    紫苏是苏崇函及冠时给自己取的诨名。
 




    “我还是进去看看吧。”他还是不放心。
 




    进去又瞧见苏蓉面白如纸,唇如金纸,眼下一片青黑,虽说是睡着了,但瞧着却像是死了一般。
 




    邹映莲跟在他身后,轻声解释:“总睡不好觉,药也喂不下去,偶尔醒了也是昏沉不晓事儿。”
 




    说起不免垂泪,用帕子掩着擦拭了。
 




    苏崇函没料到会病成这样,邹映莲将自己所了解的事给他说了,最后道:“我已给你大哥修书去了,若真有个什么……”
 




    “绝无可能!”苏崇函大声打断。
 




    邹映莲噙着泪一抖,将这两滴泪硬憋了回去,忙辩解:“我胡说的!二弟别误会。”
 




    苏崇函知道这位嫂嫂性格是怯懦了些,但绝不是坏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