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 98 章

    钟易川将低头将手中的名单呈上去,夏朝恩拿过再送到沈穆庭手里。
 




    沈穆庭背靠在扶手上,懒散地坐着,眼也不抬,闲剥着枇杷,纤指染了一手金汁:“给皇后。”
 




    桌案宽大,苏卿坐在正中,手里握着朱笔,皱着眉头看手里的奏折。
 




    她神情凝重,手里的折子已被看了近半个时辰。
 




    她暂且放下折子,伸手结果夏朝恩递来的信笺。
 




    纸折了两下,展开就看见一大排的名字。几时几月,什么地方,何人与何人见面,吃酒受贿,又是几时几月,受贿者任某地某职。
 




    一行行一列列,时间地点人物,受贿金额都写的一清二楚。
 




    直看到名单上苏敬宪三字,苏卿不由抬头看下面的钟易川一眼。
 




    上至三省下至县尉,就连城门的看守都有些瓜葛。
 




    沈穆庭送来剥好的枇杷,苏卿铁着脸躲开了:“可靠吗?”
 




    她举着手里的名单。
 




    她不吃,沈穆庭就直接掷在地上,指头上是剥了一手的汁水,放嘴里舔了,似笑非笑答:“这些人都是我十几岁时就安进的眼线,你若不信,我也没法子。”
 




    苏卿冷淡地收回目光,将手里的名单再细致看一遍。王社、段宏济、苏敬宪等等,这些都是太后明面上的人,还有这些宋博涛等人,似乎与王社也有关连。
 




    “这些都是太后的人?”
 




    这个想法冒出来,再一个个看去,果真都与张子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梦里香一事后,苏卿似乎就记下这个仇,再不与他说贴心话,更鲜少肢体接触,更比重逢时疏离更多。
 




    事已过去近一月,沈穆庭愧疚惶恐也被磨的失了耐心,纵使还是天天腻在她身旁,脾气却越发阴晴不定。
 




    “这不正是皇后的意思,”宫娥捧来了盥盆,他捏着湿帕子一根根裹着手指头擦,力气太大,绸布软丝也将一根根指尖揉得发红。
 




    “皇后要立检察院,不正是要借此拔除太后党羽。”
 




    苏卿手边放着的就是吏部呈交来,京都城中近十年来的升迁调任,及前日朝会后入内阁会谈的几位大臣。
 




    且不论他们是何居心,歹有歹用,好有好用。苏卿正看着各人举荐的履历册子,心中盘算着如何安排。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卿把手里名单放下,在另一张名单上拿朱笔圈画出几个名字。
 




    这张是她属意安插在检察院的官员,但看钟易川今儿送来的名单,这里面看似清白的几位,也并不清白。
 




    她把这几人圈出来,筹划将这些人重新安排。
 




    “这些都是太后的人,”苏卿忽然想到“那其余的是你的人?”
 




    沈穆庭对上她的眼,她不再对他温柔,双眼充满防备。他不甘,心是斑驳的墙皮,又装作若无其事,用手指甲扣着心墙,鲜血淋漓也不肯停顿分毫。
 




    “你太高看我了,我能动的也只有这些,”他嗤笑着,睨眼看苏卿案上的名单“把不起眼的小兵小虾安在他们身边,睁眼瞎的知道他们干些什么而已。”
 




    苏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目光是凉夜里的水,落在那里就冰在那里。
 




    沈穆庭脸上的笑都僵了许多。
 




    苏卿:“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人写上?”
 




    钟易川觑眼在两人脸上扫了圈,收回视线时,无意瞥见夏朝恩在笑。
 




    再看去,他分明正低着头。
 




    “出去,”沈穆庭怔愣了瞬,尾音发抖“都出去。”
 




    钟易川刻意在门外站着等了会儿,看夏朝恩将门带上,他端端站着,笑吟吟看他。
 




    夏朝恩乖觉走近:“大人还有吩咐?”
 




    钟易川目如朗月,大太阳底下也能笑出和风细雨的温和清朗:“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