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教授语录:人生要有追求,但真的不必有太高的追求,否则迎来的可能是一辈子的羁绊。
 




    此刻在洛州城的甯王府里,如豆如萤般的橘色烛光在死气沉沉的夜色中顽强燃烧着,烛光下的女子欲言又止,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突破了那道心中藩篱,轻轻道:“静睿王进城了。”
 




    烛火另一边是满头白发的甯王把原本看的书册合上,他笑着道:
 




    “心敏性静,睿聪天成,雅好读书,五经之义,览之便诵,学不师授,探其精奥,才藻富赡,诗赋铭颂,任性而作。六岁便在文华殿试中在一众年长他的皇族子侄辈一举夺魁。是个聪明的。”
 




    女子点了点头,笑中带着一丝怜悯,“纵才华如此,也有无法超越的哥哥。真是可怜。”
 




    “如今乱世,文词诗赋最是一文不值。什么儒老仁政,向来是用来哄骗苍生小民的,皇家从来只有霸学之道。可惜,我明白太晚,落得今日只能装聋作哑,苟延残生”。他说得字字铿锵,可惜还没说完便呛咳起来了。佝偻的身躯早已是个千疮百孔的破布口袋,里裹挟的不甘悔恨在里面横冲直撞的寻求出口,已经快把他撕破。
 




    一旁的女子连忙拿来裘袍,给老人披上。
 




    她是甯王的儿媳——英莲。
 




    “不知这个可怜的孩子来洛州干什么?”
 




    甯王眼波流转,“看来陛下西狝的消息不假,这是要金蝉脱壳。”苍老的甯王仿佛猜中谜语的孩子,兴奋得仿佛回到了那个尔虞我诈的过去。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也不知恭顺亲王如何想的,竟让陛下离开京城,不怕放虎归山吗?”
 




    英莲惊呼道:“陛下要……来洛州?”
 




    甯王点了点头,“静睿王这次来洛州定是替陛下清扫道路的。”
 




    英莲似乎懂了些,叹了口气道:“为难这可怜的孩子了。听说他也就带了一个侍卫和一个太监。年纪轻,鲁莽了些。”
 




    “谁让这个孩子有一个好父皇呢。御熙北伐以败局收场,输了帝国的家当不说,最后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堂堂一国皇后被逼出家。皇权尽数落入恭顺亲王手中。早知如此,还不如早年从了郭家和周家,立静睿王为太子,倒填了他们的胃口,今天也让他有个身份好和这洛州城斗上一斗,如今只是一个王爷身份,只身前来,真是千里送人头。”
 




    “他们为什么不让圣英来开这个道?他不是天下最众望所归的储君吗?”
 




    英莲仿佛问到关键了,老甯王用手捋了捋胡须道:“御熙北伐,圣英王被派往西边戍边与匈奴作战。于国是保家卫国,实则让这帝后夫妇保全这唯一军力。如现在召回圣英王,开这洛州城也不见得容易多少,反消耗了兵力。恭顺亲王正乐见他陷入这洛州泥潭,好一网打尽呢。”
 




    被甯王这么点破,英莲终于看清了这波谲云诡的局面。她冷笑一声后抬头望向那还在云间嬉戏并未露出身形的月亮。
 




    还好甯王已经老了,虽然他知并没有放弃那个差点属于他的位子,但诺大的王府只剩相依为命的俩人了,还有什么指望呢?
 




    可惜甯王看不透这些,他痴迷其中,仍然一步一步算计着这玲珑棋局。
 




    许久,他叹了口气道:“我是老了,要是我儿樊毅领银甲兵在此,岂容他们这些宵小作乱。他刚说得慷慨激昂,却突然想起自己和儿子被围剿于这洛州的往事,懊恼和悔恨把那刚刚膨胀的气概立刻戳破,人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囊,皱缩成老态横秋的摸样,摇头叹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