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知耻而后勇

雷霆蜜獾在泥土深处疯狂奔逃，直至再也感受不到地面传来的震颤，才精疲力竭地停下。众人躲在九霄雷墟塔内，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塔外泥土挤压的细微声响，仿佛死神的低语。塔内的灵气依旧浓郁，但此刻，却无法驱散众人心中的恐惧与绝望。

罗桂花蜷缩在角落的软垫上，双眼空洞地望着手中的半截绣花针。那是从裁缝铺废墟中带出的，针尾还残留着半缕丝线，绣线的颜色早已被血污浸染。曾经，她的“桂花裁缝铺”是九源城最热闹的铺子之一。清晨，她会笑着迎接第一位客人；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飞针走线的指尖；夜晚，她伴着烛火，为一件件华服绣上最后的花纹。而如今，那些精致的绸缎、欢快的笑声，都随着坍塌的店铺，化作了记忆中破碎的残片。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无声地念叨着：“我的铺子……我的铺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早已干涸的绣线上。

罗铁锤背靠着堆满炼器材料的墙壁，粗粝的手掌死死攥着一块废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罗记铁匠铺］就这样没了。铁匠铺里炽热的炉火、震耳欲聋的敲打声、学徒们憨厚的笑容，此刻都如潮水般涌现在他的脑海。他记得自己打造出第一把合格菜刀时的喜悦，记得老顾客们握着他的手连连称赞的模样，更记得灾难发生前，老客户的赞美和微笑。而现在，铁匠铺成了一片废墟，那些未完成的订单、朝夕相处的邻居，都永远地消失了。他仰头望着塔顶，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还是没能压抑住心中的悲怆，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桂英跪着，她的目光呆滞，仿佛还能看到三清观里缭绕的青烟，听到道长们悠扬的诵经声。曾经，她每日都会去道观虔诚上香，在那里寻求内心的宁静与慰藉。道观里的每一尊神像、每一块地砖，她都无比熟悉。可如今，道观被夷为平地，神像破碎，信仰崩塌。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抓到一把虚空。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喃喃自语：“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