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韶华杯倾风和雨

第252章 风不来,我也在

列车进站的汽笛声撞碎晨雾时,沈星河正低头摩挲《记忆铃安装手册》的封皮。

 皮质封面被岁月磨出包浆,边角还留着林夏当年用红笔标注的“注意铜丝缠绕角度”——那是他们高二在实验室捣鼓风铃时,她总嫌他手笨,非要亲自示范的样子。

 “小伙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邻座老人的声音带着江浙口音的绵软,沈星河抬头,见对方正把保温杯往小桌板上放,杯壁凝着层细密的水珠,在晨光里像撒了把碎钻。

 老人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别着枚褪色的毛主席像章,膝头摊着半本《子恺漫画》,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桂叶。

 “是关于风铃的手册。”沈星河把书往对方那边推了推,封面上“林夏设计”四个小字在阳光下泛着淡金。

 老人凑近看了眼,忽然笑出满脸褶子:“巧了,我孙女也爱鼓捣这玩意儿。”他从帆布包里摸出串竹片铃,竹片被磨得发亮,穿铃的红绳有些起毛,“她说‘风记不住话,我们就自己响’,你听听?”

 竹片铃在老人掌心轻摇,清清脆脆的响声撞进车厢。

 沈星河想起昨夜在老街,林夏往他包里塞手册时说的话:“别总想着当火种,火苗飘到别人屋檐下,才算是真的烧起来了。”此刻铃声里混着铁轨与车轮的撞击声,竟像二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天——他站在操场主席台上喊“要发洪水了”,台下人群里突然响起的掌声。

 “好听。”他接过竹片铃,指尖触到竹片上浅浅的刻痕,是“小满”两个字,“您孙女叫小满?”

 “可不,上个月刚满十八。”老人从兜里摸出块水果糖,糖纸和他母亲当年攒的那种鹅黄色很像,“她非说要参加什么‘无主记忆日’,说现在年轻人就爱记些‘被人帮着捡过作业本’‘下雨天共享过伞’的小事。我这把老骨头不懂,就当是给她扎场子去了。”

 沈星河喉结动了动。

 他知道“无主记忆日”——是林夏牵头办的公益活动,今年已经是第三届。

 去年这时候,他还在电话里劝她别太折腾:“你现在管着三家公益基金会,够累的了。”她在电话那头笑:“星河,你记不记得1998年开学典礼?你在台上说话,我在台下拼命鼓掌,手都拍红了。”

 列车过隧道时,黑暗突然涌进来。

 沈星河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想起林夏此刻应该在“静音广场”——那是市中心废弃的旧电影院改造的,广场中央有片人工湖,湖边长满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