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
幸存者
作为丰饶女神的宠儿,血与火淬炼出来的战斗精英,唐蒙徳此刻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上一个他毫不负责任地去死,将烂摊子丢给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新生的他。
唐蒙徳醒过来,看到猎神的仆从,然后,看到了一场地的旧赫利亚流民和他们肮脏污秽的仪式。
除了动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唐蒙徳机械地重复着自己擅长的活计,他无法从这屠宰中获得任何战斗的乐趣,只有自伤的痛苦让他获得近乎解脱的畅快。
但那远远不够。
做到后来,他满心都只有无聊和厌烦。
唐蒙徳的脑子里一直充塞着聒噪的噪音,令他烦躁得说不出话,也迟迟无法同步上一个他的遭遇记忆。
直到远处的山风,带来了猎神的咆哮。
那些令人不悦的噪音,才被猎神的吼声扫荡一空,使他的神智重新回归清明。
但唐蒙徳的心情更糟了。
不是因为邪神的干扰消失后,记忆恢复了,他终于想起了上一个自己如何大意送死的经历。
甚至不单是因为此地浓郁得让他想要呕吐的邪神出世的气息。
无数个过去的他,都曾尽量避免来到黑森林。
就是不想听到令那群猎人们闻之心喜的猎神的号角。
他对那头龙没有任何意见。
他只是不想被勾起任何回忆。
——战火在天彻熊熊燃烧,龙的怒鸣在远处嘹亮响起,而战士唐蒙徳没有感受到任何振奋之情,麻木仿徨地站在过膝的血红色河流中,伸手挽起同伴们化为的血水,感受着刚刚烙入骨骼的,那六十四道魔纹的灼烧与痛苦。
多好运啊,那个原版的唐蒙徳,已经死掉了。
过去无数个唐蒙徳,直到上一个唐蒙徳,全都幸运地死掉了。
只有现在这个新生的唐蒙徳,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只能将满腔怒火,对往了他深恶痛绝的邪魔。
唐蒙徳现在只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让他忘记一切的战斗。
他大步向前。
黑色火焰几乎要扑上他的面颊,冷得令人牙关颤抖。
唐蒙徳轻而易举地挥动手中的锯刃,扑熄了这丛寒火。
旋转的锯刃,不留半分情面地,割裂了从侧面扑过来的,已堕落得不成人形的畸形邪魔。
他不会再幼稚地将这种家伙当做同类。
唐蒙徳想不通这些旧赫利亚的流民为什么会发出受伤般的嚎叫和辱骂。
他也不想去理解或共情这些邪神信徒的悲哀和痛苦。
在唐蒙徳看来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
何等愚蠢。何等冥顽不灵。
何等、可恨!
他大步走向邪神气息传来的方向。
邪神的封印已被破坏,这群该死的家伙!那两个猎神的仆从究竟都干了什么?
唐蒙徳没有重新封印邪神的手段,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丰饶女神委派的神使抵达前,彻底清除此地可能会接触并传播邪神污染的任何生命。
不论是旧赫利亚人、猎人,还是这一个唐蒙徳。
他都绝不会手下留情。
当唐蒙徳快要绕过那断崖,直面邪神的时候,一支长箭割裂了空气,试图逼退他的脚步。
不以要害为目的的警告射击。
多么软弱可笑啊。唐蒙徳毫不犹豫地践踏上去。箭矢在触碰到他周身肆意张扬的红雾的瞬间,就随着他的心意被腐蚀溶解。
他嘲笑着猎人的单纯,擡头望去。
断崖上只剩下一个少年,他脱掉了那身无用的伪装服——似乎是叫猎人衣来着?
少年正举着弓箭,居高临下,警惕地盯着唐蒙徳。
猎神的咆哮带来的狂风,正吹得他的衣角与额发不断摆动。但他的眼神定得惊人。
明明距离邪神如此近,这个少年此刻却还没有任何堕落或变异的迹象。
或许是怀着对猎神足够坚定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