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身(第2页)

火焰瞬间就燃烧了特赛的手掌，毫不怜惜地吞噬了美人的容颜。

欧也妮在特赛说到徒劳的时候就知道不好。

不畏徒劳，意思就是，再怎样的言语和逻辑，都不可能劝回对方的决意了。

特赛最后的言辞，暴露出她知道那对兄妹神明的真名，知道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赫利亚，不仅指向故乡，也指向某位象征太阳的神明。

但这情报在此刻已不重要。

当下最紧急的事情，是阻止特赛的自毁。

欧也妮来不及询问【安姆】，信徒献身的祈祷能否穿透神明的屏障，将呼唤传递到邪神意识的耳中，会否造成糟糕的后果。

也顾不得那几颗，很明显和特赛密切绑定了的关键道具，圣女金珠，在这遭自毁后还能否被自己回收。

这一瞬里，她没有去想，特赛牺牲后，波欧斯神躯的控制权的最后归属，也没有去想，还漂浮在火焰海洋中，那些旧赫利亚人仍是污染的种子。

欧也妮只是单纯地讨厌无用的牺牲，不喜看见原本明亮的星辰陨落。

她需要立刻接近特赛。

“将我抛过去。”她不容置疑地发布命令,同时凝神观察着特赛的皮肤被灼烧烫伤的速度。

特赛的衣裙边缘先被烫得翻转后才慢慢焦黑。那火势蔓延得飞快，但由此可见火焰温度并不太高。

——这将是一场漫长而煎熬的酷刑。

【也未必真的是徒劳，万一她误触激活了什么波欧斯暂存在躯壳上的精神防卫装置开关，联系上了波欧斯梦中的意识……】

【安姆】在此时才幽幽地发声，表示服从。

但就算祂不开口，欧也妮也早已下定了决心。

而猎人少年杰罗姆，更是从来都不问缘由地支持她的决定。

他听见了欧也妮的命令。在这海水般的火焰中，他抓着欧也妮迅速前游两步，然后双臂用力，奋力将欧也妮往特赛那边推了过去。

反作用力将他推回了两步。

而欧也妮借着这冲势一蹬腿，像箭鱼一般，快速跨越了与特赛间的距离。

特赛大半个身躯都已在被金色的火焰燃烧，热浪灼得欧也妮本能想要退缩。

但她毫不犹豫地探手到火焰中，轻轻巧巧地碰触了特赛没有被衣物和污泥覆盖住的手背。

特赛惊诧得瞪大了眼睛。

在【安姆】恐惧害怕的心声中，欧也妮一触即离，快速从火焰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脚下踩踏两下，重新拉开了和特赛的距离。

就像穿梭烛火的戏法一般，预估过火焰温度的欧也妮，逃得够快，没有被烫伤。

而金色火焰，在特赛的有意控制下，没有借机沾染上欧也妮的身体。

特赛惊惶不定地看着作出了惊人举止的埃丝美拉达。

在相互欺骗的经历中，她们握过太多次手，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般出乎特赛的意料。

本应被烈火灼烧到失去知觉的手掌上，竟意外传来了友好的触感。

这到底是真实，还是自己的幻想和回忆？

有什么事物在拉扯着特赛的意识，想要令她沉睡。

特赛不愿意屈从。

但她看见对面的小女孩，仍戴着兜帽的埃丝美拉达，向她发出邀请。

“和我一同入梦吧，特赛。”

特赛一阵恍惚，她听见了甜蜜的话语。

“我将向你许诺安宁。”

特赛的意识滑向了深沉的梦境。

再睁开眼时，特赛正披着斗篷，戴着兜帽，仰头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圣堂前。

连绵的阴雨云在此破开了罅隙，得天独厚的一束阳光正照耀在圣堂的屋顶上，波光粼粼的琉璃瓦被映得像一片金色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