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七七和丈夫85(第2页)

 再然后，是三天前她从镇上回来，远远看见自家烟囱冒着笔直的烟。推门进去，阿斗竟围着她的旧围裙在炒菜，袖子挽得老高，露出两截晒得黝黑的手臂。锅里“刺啦”一声腾起白烟，他吓得往后跳，手里锅铲差点飞出去。七七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先心疼锅还是先心疼他。阿斗回头看见她，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我……我想着你今天回来得晚，怕你饿。”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吞进肚子里。那天晚饭咸得发苦，七七却一口一口全吃了，吃着吃着鼻尖就酸了。

 今晚更好，他竟端来一盆热水要给她洗脚。七七吓得把脚缩到裙子里，连连摆手：“使不得，我自己来。”阿斗却不由分说蹲下去，握住她的脚踝，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轻轻放进水里。他的手掌粗粝，指腹却烫得惊人，烫得七七心口发颤。水面上漂着几片他不知从哪摘来的艾叶，打着旋儿，像她此刻转个不停的思绪。

 “阿斗，”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阿斗的手顿了顿，耳朵尖慢慢红了。他低着头，后颈露出一段晒伤的痕迹，像一块烙铁烙在她眼里。半晌，他闷声道：“没有……就是，前些日子张猎户跟我说，女人是要疼的。”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以前……不会。”

 七七的心猛地一震。她想起上月赶集，张猎户媳妇拉着她絮叨：“你家阿斗看着闷，心里可有你了。那天他问我女人喜欢啥，我说喜欢花，喜欢被惦记——你猜怎么着？他第二天一早就来问我哪有最好看的野花，还问我怎么煮红糖姜茶不辣嘴……”当时她只当笑话听，如今却像被人揭开了蒙眼布，忽然看清了那些藏在笨拙里的温柔。

 水渐渐凉了，阿斗却还蹲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脚背上一道旧疤——那是她去年上山采药被荆条划的。他忽然说：“你这道疤……疼吗？”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七七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她想起自己曾偷偷把这道疤遮起来，怕他嫌丑；却原来他早就看见了，只是不说。

 “早就不疼了。”她轻声答。

 阿斗“嗯”了一声，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一层揭开，露出里面一朵晒干的野菊，花瓣边缘微微卷起，颜色却鲜亮如初。他笨拙地把花别在她发间，手指抖得戳到了她耳垂。七七听见自己心跳得像擂鼓，震得耳膜生疼。

 “我……我以后天天给你洗脚，”阿斗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嫌弃我笨。”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那朵野菊上，也照在阿斗通红的耳根上。七七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砸在阿斗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她伸手抱住他的头，把脸埋进他乱糟糟的头发里，闻见一股柴火和皂角混在一起的味道，踏实得让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