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录岚岚岚33

第119章 浮生一梦,舞尽铅华

苏晚卿第一次在醉仙楼的台子上跳舞时,脚下的木板还带着早春的寒气。她穿着打了补丁的粉绸裙,发间别着朵廉价的绢花,腰肢却像风中的柳条,随着胡琴的调子转出细碎的涟漪。台下喧嚣,铜钱掷在她脚边的竹筐里,叮当作响,那是她和瞎眼阿婆活下去的指望。

那时她叫阿晚,不知道什么是锦衣玉食,只知道跳完这支《折柳》,就能换半升米。汗水浸湿额发,她笑得却甜,眼睛亮得像寒夜里的星子。她不懂什么叫命运的转折,只觉得那天坐在二楼雅间的男人,眼神像粘在身上的丝绒,温热而沉重。

那男人是吏部侍郎沈修远。他看中了她跳舞时眼里的光,那是在脂粉堆里见不到的鲜活。三日后,一顶小轿抬进了沈府侧门,阿晚成了苏姨娘。

沈修远待她是真的好。给她换上绫罗绸缎,屋子里熏着名贵的龙涎香,梳头的丫鬟手巧得能编出上百种发髻。他会亲自为她描眉,看她对着满桌佳肴手足无措时,便笑着夹菜喂她,说:“晚晚,以后不必再苦着自己。”

她感激他的恩情,更贪恋这份从未有过的温存。只是,侧室的身份像根细刺,时时扎着她的心。正妻柳氏出身名门,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眼神里的轻蔑从不掩饰。下人们见风使舵,面上恭敬,背地里却嚼舌根,说她是“跳梁小丑登大雅之堂”。

苏晚卿把所有委屈都咽进肚子里。她学着低眉顺眼,学着察言观色,沈修远宠她,她便更要懂事,不能给他惹麻烦。柳氏病了,她端汤送药,衣不解带地伺候;柳氏发脾气摔了她心爱的玉簪,她只默默捡起碎片,说“是妾身不小心”。她像一株在墙角努力汲取阳光的藤蔓,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哪阵风就把她好不容易抓住的安稳吹跑。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柳氏终于油尽灯枯。临终前,她抓着沈修远的手,眼睛却死死盯着站在角落的苏晚卿,那眼神怨毒,像要把她拖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