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第2页)

她接着道:“未出阁的小姐如那未绽的花苞,行走时前胸微含,衣裳应当前短后长才是,而成婚后的小姐如那娇艳的花儿,得了夫君滋润多为昂首挺胸,衣裳自该前长后短,这些个儿行家活又哪是只知个尺寸便晓得的呢?我瞧着小姐似是同两者都不太像,这才多有一问。”

临怜笑了,站起身来:“既然如此,直叫我站起来走几圈给你瞧便是,何必大费周折?”

绣娘连忙垂下头,柔柔地说:“小姐说笑了。”

临怜毫不在意地走了几步,回头道:“姑娘现在瞧着我,猜猜我要嫁的是我心上人吗?”

绣娘擡眼,浅笑道:“小姐行姿飒爽,不似闺阁小姐倒像是那战场上的女将军,是奴家问错话了。”

临怜笑了几声,说:“你倒是有趣,这便是已经晓得要做什么样式的衣裳了?”

“是,”绣娘垂眸一礼,“五日后奴家自当奉上。”

临怜颇为好奇:“噢?不问问我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吗?”

绣娘温驯地说:“小姐若有何需求尽可告知奴家,不过奴家斗胆猜想,小姐容貌娇美,皮肤又白净,杏粉色是最适合小姐不过的了。”

乐瑶心道,这绣娘虽是个势利眼,却是有些眼力的,她也觉得杏粉色最配小姐。

临怜莞尔,说:“我就是个门外汉,哪懂得这些呢?平日里衣裳来了只顾着套上就是,还请姑娘多费心了。”

“小姐哪里话,既如此,奴家便告退了。”绣娘再一礼,款款走出门。

临怜往椅子上一躺,目送她离去。

“酥娘,这绣娘可是有问题?寻常绣娘不会问这么多。”乐瑶问。

“人家不是说了?她云想坊和别家不同,”临怜阖上眼,“她刚刚说的话都记下了?”

乐瑶点头称是。

“好阿瑶,都写下来,装成封信交给我那傻弟弟,”临怜摇着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些事儿啊,还得多请教请教贵人。”

“阿嚏。”

临瑜侧目,说:“感冒了?我就说了初春得多穿点,叫你不听。”

“大将军,这都谷雨过了,还初春呢,”临羡揉揉鼻子,“有人背后骂我吧。”

临瑜不理他,站在一家作坊前,问:“是不是这儿?”

还不等临羡回答,眼尖的小厮立刻迎了出来,高声喊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临瑜一脸莫名。

临羡拽着他走上前去,对小厮哈哈笑道:“上回在你们这儿买了酒,可还记得我?”

小厮立马说:“记得,江浸月嘛,当然记得!爷们儿生得如此俊俏,小的哪能忘啊?只是可惜,上回爷走得急,小的没来得及好好招待,后来想想悔恨莫及啊。”

临羡高深莫测地点点头:“说得好,今日小爷就给你这个机会。”

小厮咧嘴道:“哎呀,那小的可是走运了,两位爷今个儿是想吃茶还是品酒?”

“噢?你们这儿还能吃茶吗?”临羡说。

“自然,”小厮让开一步,手掌向前一摊,引着两人看向摆放在地面的阴阳盘,“两位爷请看,咱们朝夕肆以此阴阳盘为界,一方为酒,一方为茶。”

小厮手一擡,又指向壁上的一副字:“两位爷再请看,去愁除事酒,破梦直须茶,美酒令人沉醉,清茶使人清醒,所谓早茶晚酒便是如此,不过嘛有的客人早间吃茶晚间喝酒,有的客人一天都爱吃茶,有的客人一天都爱喝酒,咱也得学会变通不是?”

临羡笑道:“说这么多,不如说你朝夕肆会做生意。”

“哎哟,爷们儿擡举了。”小厮笑得合不拢嘴。

临羡说:“我们是粗人,吃茶自是吃不出个什么味道,还是喝酒来得尽兴,改日等我带个有品味的再尝尝你这儿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