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时语

浴时语

“过来。”临羡冲小孩招招手。

小孩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灯笼甩得一晃一晃的:“羡哥哥!”

临羡在他身上的破褂子上拍了几下,把上头沾着的干泥巴擦掉,说:“去哪儿打滚了?这么脏。”

小孩嘿嘿笑起来:“我就在城门外趴了一会儿,我跟干豇豆打赌呢,我肯定最先看到你们。”

“那谁赢了?”

小孩脸一红,心虚地摸摸鼻头:“我……”

“你?”临羡拉长了声音。

小孩不好意思地呲呲牙,连忙扭过头换了个话题:“这位哥哥我没见着过,是羡哥哥的朋友吗?”

“这是我先生,你得叫他什么?”临羡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忽悠道。

小孩震惊地在弈暮予含笑的脸上盯了一会儿,犹豫片刻,坚定地喊道:“哥哥!”

临羡叹道:“哥哥就哥哥吧,行了,快回家吧,要不要我送你啊?”

“羡哥哥你从来没送过我啊,”小孩冲他们挥挥手,很机灵地跑远了才喊道,“羡哥哥再见,好看哥哥再见!”

临羡揩去手上的泥巴,半是好笑半是无语:“他不认识我时也这么叫我。”

“将军。”弈暮予唤他,目光却停留在小孩穿着的破烂褂子上。

临羡应了一声,察觉他声音有些严肃,侧头看去:“怎么了?”

“过往南交内的商运、赋税事宜都由谁操办?”

他问得突然,但临羡很快回道:“我。”

弈暮予神色划过一丝诧异:“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如何能兼顾两头?”

“南交没有地方官,文官不爱来这地方,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交给了候府,南交不比蜀郡和皇都,战事常年侵扰,商运并不四通八达,大多都是自给自足,近些年通了三州的道,不过三州刚收复不久,很多时候都是由南交输送货物过去。”

弈暮予听完,略一思索,问道:“蜀郡呢?”

临羡顿了顿,说:“南交、三州之内大小事宜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蜀郡却是未曾留意,蜀郡虽与南交挨得近,但还是隔了些距离,两地商户有些来往却并不多,你觉得有异?”

弈暮予思忖片刻,笑着摇摇头:“只是从前听闻南交毗邻以商闻名的蜀郡,那时便觉得南交会在经济上落一截有些奇怪,现下忽然想起来,这才问问将军,一切还得都瞧过了才能下定论。”

“先生初来乍到就如此上心,叫我好生愧疚,”临羡朝一个方向摊开手,一派彬彬有礼的模样,“夜里凉,进屋说话吧。”

弈暮予跟他走了一会儿,停在一扇门前,还没进屋就先闻见一股熟悉的安神香味。

不等他开口,临羡推开门,说:“寻醒硬要塞给我的,说公子没有安神香睡不着觉。”

弈暮予没接这话茬,因为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开口,他站在门边,温声道:“将军,我住在客房便好。”

“可惜,没有多余的客房了,”临羡语气轻快,手上却是一把捏住弈暮予的手腕,不由分说将他拉进了屋,“先生从前就与我同床共枕,现下怎么还生疏了?”

弈暮予被拽到榻边,脚步一歪险些摔下去,他刚一张口,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