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第2页)

戚文秋连忙提袖在脸上一抹,规规矩矩地行礼道:“侯爷、先生,我来跟我爹…说说话。”

齐拓的牌位和所有战死士兵的一样都安放在祠堂里面,他的尸身被戚文秋背下了山,当夜就焚烧在随州的驻军所中。齐拓南下前就告诉过儿子,他的祖籍是随州,如果有一天他们战死,当落叶归根。

戚文秋不了解他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大概以后也没有人会告诉他,但他选择尊重父亲的意愿,将他永远留在随州。十五岁的少年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也许是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再也没有人会无限原谅他的过错。

弈暮予眼底划过一抹哀伤,但他没有出言安慰,在生离死别的苦楚下,再妥帖的安慰都显得苍白。他放轻声音,问道:“百越已除,戚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戚文秋眼神迷茫,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经此提醒方豁然醒悟,他如今已然走到一条分岔路,戚家只他一个独子,若是选择继续留在军营,战场上刀剑无眼,戚家很可能就此绝后。

想到这一茬,戚文秋的表情凝肃起来,上阵杀敌是他毕生夙愿,但如果他的决定关系到戚家的存亡,他根本没有任性的权利。

“我……”戚文秋犹豫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所幸弈暮予本就只是想稍微提醒他一下,并非要他立刻做出决策,知他在意起这件事了,弈暮予便冲他和煦一笑:“我随口一问,戚将军不必急于一时,今日庆功宴,当轻松些才是。”

“多谢先生。”戚文秋吐出一口气,像是放松了些,他的视线游离在临羡和弈暮予之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没有立刻走开,“我有一事想请教侯爷。”

临羡稍稍擡了下巴,示意他讲。

“侯爷可是心悦于先生?”戚文秋语不惊人死不休,连弈暮予也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临羡却十分淡定地说:“是。”

“是此生除先生以外再无旁人的心悦吗?”戚文秋追问道。

“是,非他不可。”临羡眼尾挑起笑意,直直渗透到弈暮予的耳垂,让那里微微发烫。

戚文秋脸色红如猪肝,只觉得自己很不该继续站在这里,但他实在急于让这个跟他境遇相似的人给点建议,还是坚持问了下去。

“据我所知,临瑜将军与侯爷过往都没有娶妻,也没有子嗣,那么临家日后又该如何延续下去?”

在戚文秋看来,这的确也是临羡正面临着的问题,而且相比于他,临羡位高权重应该更加急迫才对,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需要如何深思熟虑。

临家跟许多世家贵族不同,没有什么深厚的底蕴,临飞云才是开山鼻祖,而临飞云本身又是个十分随性的人,年轻时与夫人结缘诞下子嗣,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过完一生,谁知起了战事,就他的话来说,若他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他压根就不会生子,置身于沙场之人难保哪天就没命了,这不是给孩子们找罪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