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风
冽风
炸开的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众将士围在篝火旁,热得脱衣裳,手上拿着木枝串好的肉,在火堆上来回翻转。
“别说啊,这北边就是比咱们那儿燥,我都流好几回鼻血了。”蔡牧牧满脸痛苦地捂住脱皮的鼻子,握着肉串的另一只手翻来覆去,半点不停。
“吃饭呢,能不能说点儿能听的,”秦意笑骂他一句,“咱们昨个儿说到哪儿了……”
宋歌咬了口肉,接话道:“三爷小时候玩箭,把一座山的兔儿都打光了。”
“是了,被老王爷和大将军一顿教训,最后挨家挨户给送了碗兔儿汤,”蔡牧牧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乐道,“嘿,你还跟着叫上了,宋兄,你也给说说呗,你跟我差不多岁数,怎么当上守备军统领的?”
“宋兄嘛,自然是子承父业了,宋龙将军的名号谁没听过,昧谷守备军第一任统领,十五年前,北幽突袭昧谷城,宋龙将军一人一屠刀立于城门前……”
一名士兵似是喝高了,差点儿说出把敌军杀得片甲不留这种话,但他又清醒了点儿,那场战役昧谷守备军惨败,是北朔王及时支援才没让昧谷失守。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好在宋歌并未在意,他灌下一碗酒,又吐出一口浊气,说:“家父一介屠夫,北幽初袭昧谷之时,朝廷消息滞后,援军迟迟未到,他是第一批顶在最前面的人,没有马没有兵器,他能顶得住什么,只能当个肉盾。”
骠骑听得仔细,宋歌捡起根木柴,他学着记忆中父亲的样子,比了个拿刀的姿势,说:“屠夫的刀只砍牲畜,砍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畜牲最最好!”
“他举着一把生锈的杀猪刀横在城门前,在北幽人眼里如同笑话,事实上也确实是个笑话,一人一刀被北幽马踩成肉泥。”宋歌扔掉木柴,眼中跳跃着火光,他露出自豪的神情,“家父不曾上学,不识兵书,以身教我何为骁勇。”
帐外的说话声传进军帐,临羡捏着一纸舆图,神色恹恹地将后脑枕在靠椅上。
霍兮一边念东隅战报,一边不住地瞥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三爷,皇都传信到咱们这儿怎么也得两天,您昨晚寄回皇都的信,先生多半还没看见。”
“我问这个了吗?”临羡把舆图搭在脸上,手往下一垂,“接着念。”
可你看上去非常想问啊……
霍兮讪讪地说:“没了,东隅最近并无异常,北幽撤回了大漠。”
“想打就打,想退就退,天底下岂有这般好的事情。”临羡扯掉脸上的纸,往桌上一搁。
还没再说,临怜从帐帘外走进来,她瞥了临羡一眼,端着一碟肉串晃了晃,说:“仙人,你自个儿要飞升拉着霍兮算怎么个事儿。”
临羡哎了一声,赶紧把舆图抽走,不让油滴上去。
“王妃,”霍兮朝临怜行了一礼,“属下不饿。”
“行了,你叫着不绕口啊,”临怜下在碟子,朝霍兮摆摆手,“你出去,我跟这小子说几句话。”
霍兮不敢出去,也不敢不出去。临羡这些天是有些不对劲,饭不积极吃,觉也不积极睡,除了在说起北幽时专注得紧,其他时候都懒懒散散的。
霍兮大概猜到了原因,但这原因临怜还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
霍兮打了个寒颤,犹豫地看向临羡,见临羡点头,立刻飞一般地冲出去了。
他选择当一个快乐的逃兵。
“他倒是听你的话。”临怜望着霍兮的背影说,坐在一把椅子上,回过头,“说说吧,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啊,自从来了神鸦阙就魂不守舍的,是南交有什么事儿没处理还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