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第2页)

“是我唯一会做出的选择。”临羡说完,抖了抖手里的信,“老实讲,我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但先生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如果说怀光殿下是到现在才发觉陛下跟他想象中的相差甚远,那么有个人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说到这里,弈暮予停顿了一下,看向临羡,“双珏,你知道我见过最多的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

弈暮予双唇轻启,一字一句地道:“一个信徒见证神明的崩塌。”

比如他对于巫清子,比如傅黎和殷明清对于殷明道。

弈暮予想起了那个在夏日也森冷至极的夜晚,手脚都因为想起了那副场景而变得冰凉。

“这种说法其实很自私,没有人是为了作为谁的信仰而存在的,谁也无法要求另一个人一定是他所以为的样子,只是…在得知真相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份敬仰没有错误,越是敬仰,越是痛恨,越是无法释怀。”

“不自私,一点也不,”临羡握紧弈暮予的手,语气坚定,“敬仰本身何错之有?你从未要求谁为了配得上你的敬仰而去做什么事,也从未要求谁变成你希望的样子,世界上只有配不配得上你的敬仰的人,至始至终错的都不是你。”

临羡的手其实不属于特别暖和的类型,看上去和摸上去同样干净修长,但当那份温度通过手心、手指的接触实实在在地传达给弈暮予时,竟然将他浑身的冷意都驱散得一干二净。

有点神奇。

弈暮予不由得捏捏临羡的手,临羡也捏捏他,同时还眨眨眼睛。

“我知道了。”弈暮予笑着对临羡说。

“真乖,亲一个。”临羡把脸挪到他面前,稍稍擡了下巴。

眼看着就要走到西院,指不定什么时候蹦出个骠骑来,弈暮予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下,说:“小将军,适可而止吧。”

临羡登时笑得浑身都抖起来,随后正人君子般说:“是,都听先生的。”

“在我们收到这封信的同时,他寄出去的信也该送到对的人手里了,”弈暮予终于接过那封信看了一眼,眼波流转,“而那个人究竟会给出什么答案,很值得期待。”

临羡瞧着他道:“值得期待的还有另一件事。”

“嗯?”弈暮予侧首回望过去,垂在颈侧的小辫子随之晃了晃。

临羡眼里映着那抹轻轻晃动的红,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说:“先生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百越山林的背后会是什么?”

听到百越两个字时弈暮予微微怔忡,又觉熟悉又觉陌生,仿佛上一次听到这两个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时间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弈暮予却清清楚楚记得他们当时对话的样子,包括临羡的表情,它们不是一条线,而是被剪成最有代表性的图片储存在脑海里,点进去时才发现原来我们曾经还经历过这样的事。

“你说那是桃花源,”弈暮予嘴角微翘,看上去心情不错,“山林已经疏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