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虫(第2页)
林阡惶恐退后两步,她想说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又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如同失声了一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苏清陌将手藏进衣袖,朝她笑了笑,语气柔和:“没事,不疼。”
闻言,林阡鼻子一酸,竟是又想哭了,眼泪是真不值钱,好像流不完一样。
她明知道不该再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苏清陌这个有前科的人,可对方释放善意,她又会不受控的犯贱。
对,犯贱,可不就是犯贱。
林阡压下哭腔,说:“你别跟着我了,我没事,我就是有点难过,我哭会就好了,哭会就没事了,你走吧,真的,走吧。”
苏清陌:“我看到你安全回家就会走。”
林阡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没说了。
冬日的晚风吹得人摇摇欲坠,林阡在路灯下慢慢走着,雨停了,开始飘细碎雪花。
雪落在她肩头,背影萧索单薄,好像风随时都会将人刮倒一般。
而她身后,苏清陌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直到林阡走进小区内,进入单元门,苏清陌才停住跟随的脚步。
一路上,林阡都知道苏清陌在身后,但她却没有回头,她没有力气了,哪怕是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最最狼狈疯癫的样子,都让苏清陌看了去,但无所谓了,在她面前,林阡甚至都懒得去思索这样是否会丢脸,横竖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了。
苏清陌所谓的关心,说白了,不就是突然之间同情心泛滥,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怜虫,偶尔施以善心,开心的时候给颗糖,不开心的时候一脚踹开。
苏清陌有心情玩,也玩得起,可她玩不起,一点都玩不起,也再也不要和这群人玩了。
回到家,小猫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林阡将它抱在怀里,摸着它毛茸茸的身体,感知到它身上的温热,彷徨的心,好像安定了些许。
如果感情一定要有托付的地方,选什么都好,可以是小猫,可以是兴趣爱好,可以是所有所有的一切,唯独一定不要是人。
因为人的变数太大且不可控。
林阡将头埋在小猫怀里,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精神上的。
她已经好几晚没有睡着了,自从撞破楚潇雨和其他人拥吻的画面后,林阡就再没睡个安稳觉了。
就算是睡着了也总会做梦,时而梦到小时候,梦到楚潇雨教自己说普通话,一个音一个音耐心的纠正,像个温和的小老师,时而又梦到楚潇雨说喜欢自己,要和自己在一起一辈子。
本是美梦,但梦一瞬又反转,变成了疾言厉色的训斥和不加掩饰的嫌弃。
“你烦不烦啊,一天到晚的,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能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
“消息没回就是不想回,什么冷战,我干嘛要冷战,不接电话就是不想接,不回消息就是不想回,没生气没有理由,就是看你烦,不想回你的消息不行吗,”
“你是不是有病,你和你的猫过去吧,你有猫就行了,还要我这个女朋友做什么,”
“能谈就谈,不能谈就分,”
这些恶语相向的话,在短暂的一年恋爱期间,楚潇雨说过多少次?
无数次,数不清也记不得了,午夜梦回间,总能在梦境里听到她的声音。
从幼时教她说普通话时的温柔,逐渐变成了不耐和恶嫌。
还是同一张脸,可好像又不同了,她们是同一个人,又不太像同一个人。
如果林阡一早知道,恋爱会让两人面目全非,她说什么也不会开始。
“吧嗒”一声。
林阡打开一罐啤酒,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猛灌了一口。
难喝,无法形容的难喝。
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地喝,直至将一罐啤酒全喝完。
很快面色泛红,发热,脖子身上都开始发痒起疹子。
怎么这么废物,连酒都不能喝,林阡自我厌弃着。
她不管身体的不适,继续喝,她一定要学会喝酒,就好像会喝酒了她就能和其他人一样了,就不会再与这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了。
她像是钻进了死胡同。
手边零零散散,落了四五个空的啤酒罐。
随之而来的是,身上起的疹子越来越痒越来越疼,头昏昏沉沉的,她摸了一下,很烫,应该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