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第 59 章
与此同时,金陵城。
韩昭坐在湖边的亭子里,一壶茶,已经凉了。
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块白玉盘,玉盘中,放着一个白瓷瓶,瓷瓶中装着几滴鲜血。
韩昭将手指沾染了鲜血,放在鼻尖轻嗅,鲜血入口即化,化作丝丝缕缕,钻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微眯起双眼,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许久,他睁开眼睛,收起了手中的白瓷瓶。
敛不动声色的站在他身后,面上略显狐疑,道:“寨主,你这是捣鼓什么啊……”
韩昭捏了捏瓷杯,轻咳两声,意味深长的道:“我把引血珠这邪性玩意儿,给捣鼓碎了,免得我死后,有人拿这个来威胁宫主。”
寨主还在担心那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么,难道他柳南歌还能死而复生不可?
敛不解。
“说什么死不死的。”敛眉头紧皱,撇嘴道:“他怕不是巴不得你死,你还好心为他考虑。”
本寨主不仅是为他考虑,也是为了寨里的兄弟们考虑。
韩昭眉眼低垂,没有作答。
罢了,小敛还小,诸多事情暂时不懂。
“寨主!”一个侍卫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神色慌张失措,唇齿不清:“有……有、有人闯进来了,兄弟们挡不住!”
闻言,韩昭脸色巨变,猛地拍桌而起,却因为动作剧烈,蓦地捂住嘴巴,然而,鲜血还在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溢出。
侍卫睁大了眼,兵器蓦然掉落,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敛见状,赶忙扶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竭力倒下去,只见,敛眼眶顿时猩红,声音略带怒气,“不能让他毫无顾忌的闯进来!”
见侍卫发愣,敛瞪了侍卫一眼,咬牙切齿的补充道:“寨主身负重伤,不易动怒,更不易去迎战,叫弟兄们能抵一会是一会儿,我去洞庭叫左使者出山。”
侍卫瞄了一眼韩昭,见韩昭没有反驳,他颔首,抱拳恭敬道:“是、是,小、小的这就去。”
侍卫说罢,同手同脚的离开了这,快要走原后,又徒然返回,捡起掉落的兵器。
敛忍着没有动怒,沉下心来扶起瘫倒在地的韩昭,“寨主,先去榻上休息会,属下随左使者去迎远道而来的客。”
“阿敛,你听我说。”正当敛要扶他走到榻边时,猝不及防的被韩昭抓住衣袖,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在敛的耳畔响起:“我制毒一生,世上什么样的毒我没有见过。此次杀柳南歌,损失巨大,不易恋战。更何况,我身负剧毒,已是命不久矣。”
“阿敛,你带着弟兄们从洞庭湖畔一路沿海向东,去皇城找净清宫宫主,无家可归的弃匪参军,妻子儿女尚在的……要了钱数后回乡养家,不要再回来。”
“属下怎能丢下寨主?”敛青筋暴起,转身看着他,眼眶打转:“寨主在,属下在。无论如何,属下都不会抛下债主的!”
到底还是阿敛的年纪小,遇到这种大事情,总是不看利弊。
韩昭费劲余力擡起双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颊,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手举在半空中后,便无法在擡起半分。
剧毒无比强大,使他现在就连手,也拾不起来。
剧毒渐渐深入骨髓,无法剔除。
韩昭心知肚明,本来那剧毒,触之必死,可他却凭借一生制毒的本领,硬生生的熬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便是期限将至,恐怕就连江湖上威名远扬的毒医也无力回转。
压制那剧毒的代价却是——
经脉断尽、耳目失聪。
他现在已然能感受得到,那无力拾起的手臂上,经脉断裂的感觉。
那是无法用言语说明的痛觉。
五脏六肺不停地撞击着他的神经,使他眼前一阵模糊。他听不清扶着他的人的话,看不清他抓的人的手与脸。
他的听觉、视觉一阵模糊,那毒却横冲直撞的进入他的心脉。
心脉撕裂的疼痛,使他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