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第2页)
但他们还是出现在了这所高中的小剧场里,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等着开幕。
盛惊浪美其名曰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万一有人找他要签名多麻烦。骆野白了一眼:“嘁,少拿鸡毛当令箭。”
那时候,盛惊浪确实轻狂,属于年少有为的优越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俩共用一个笔名,写了不少剧本,又借由盛惊浪的圈内身份送到大大小小的导演手里。
“我一个编剧朋友写的本子,您给看看能不能用”是盛惊浪三年里求人最多的话。
但很不幸,对方给盛惊浪本人面子勉强是看了,但看不上也是真看不上。
“小盛啊,既然是你朋友我就不绕弯子了,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写得不太行吧,故事没灵气。”这也是盛惊浪三年来收到最多的回复。
骆荒少爷脾气,自尊心强得要死,撂下一句“看不上拉到,大不了我们自己拍”,就不允许盛惊浪再揣着剧本到处求人装孙子了。
“骆少爷您十指不沾阳春水,知道自己筹集团队要多少资金吗?”
骆野很是理想主义,不以为然:“不就是钱吗,身外之物,赚就是了。”
盛惊浪只能叹口气:“行吧,不就是钱吗。”
钱,重要,但不是重点。真撑不下去了骆荒很大概率会向家里低头伸手,他们都知道他们最缺的,是一个灵气逼人的好本子。
两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谁都没提这件事,谁都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枯竭的创作苦手。
整整两个小时,台上手忙脚乱的学生演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烂,两个人看得昏昏欲睡。
骆荒有点坐不住了,催促说:“走吧,没什么可看的,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磨本子。”
盛惊浪脸上也是道不尽的失望。
果然,就和打球一个道理,赢了菜鸟又怎么样,成就感只会像嚼过的甘蔗一样乏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在上游感受了挫败,居然想在下游获得虚假的虚荣。
这样想着,盛惊浪自嘲地起身,率先走出座位。
高中的小剧场如同它的宣传海报一样简陋,座位之间的空隙也小,他们两个成年人还得横着挪出去,真是越发觉得晦气。
台上端着播音腔的小主持报幕,节目进入尾声,最后一个班级准备上台。
盛惊浪游离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候演通道,藏在狭小通道里十几个人头,都是青春稚气的面孔,纷纷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扮相,等待着即将在舞台上大放异彩。
他们小声交头接耳,眼睛是那么亮,似乎在他们看来,这场演出会在他们的人生画上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真好。盛惊浪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想说你们就是演出花儿来,出入社会全都得灰头土脸的哭回家喊妈妈。
就在余光收回的最后一瞬,盛惊浪意外地愣住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画面,其实盛惊浪难得心里冒出一个文艺矫情的词,叫一眼万年。
明明是劣质的妆容,明明是灰头土脸,明明是稚嫩的少年。
头顶戴着简陋毛耳朵的少年没有跟其他同学一起搓手雀跃,连步伐都与其他人隔了一道静谧的天堑。
少年闭着眼在想什么,对一切充耳不闻,繁花掌声都与他无关。
盛惊浪突然按住骆荒,说:“等等,看完最后一个吧。”
骆荒:“还看?要看你看,我先出去抽......”
盛惊浪强行捂嘴,将骆荒按回了座位:“嘘,别吵。”
他对那个紧闭双眼也能看出英气轮廓的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迫切地想看看,那双眼睛睁开后,会有什么样的风采。
是的,这很突然。
盛惊浪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执着到那种地步。
于是小狼人缓缓睁开了眼,最后一个脱掉校服外套。
“他入戏了。”盛惊浪轻声说。
那件校服像是一层封印,闭眼冥想的少年将它剥离,同时被剥离掉的,还有一身学生气。
顿时他仿佛就是一匹迷失丛林的小野狼,他的眼睛冒着绿光,专注地警戒着大自然,浑然天成。
“有点意思。”向来眼高的骆荒也这样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