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可怜慈心(第2页)

众人听着,心头惊讶非常,孔姨娘是毫不遮掩地直接去看吕氏。

吕氏涨红了脸,尖声道:“五姑娘!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几时害过你弟弟?!”心中却是又惊又怕,她知道俞如薇是个烈性子,却不防她这样轻易捅破了窗户纸,十多年秘辛就这么被铺众人眼前。

俞如薇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字道:“哦?没有?那当日我母亲腹中六个月弟弟如何就没了?她又是怎么被逼去了城外庵堂?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再说一遍吗?”

她说这些事,其实根本是没有真实凭据,不然,她也不会任由吕氏逍遥这些年。且吕氏到底是她名义上庶母,还是个不同一般庶母,这样话说出来便有忤逆长辈嫌疑,所以,平日里她虽恨,却只能将这些事牢牢埋藏心里,但此时,俞如薇已是破罐子破摔,什么忤逆狂悖名声她都不顾了,若她这次真栽吕氏手上,也必定要拉这个女人陪葬。

闵氏脸色煞白,手紧紧握住女儿手,手背青筋暴涨,显然是勾起了某些痛不欲生回忆。

俞如薇已经是抛开一切,她微眯双眼,挣开闵氏,用近乎狠戾眼神看着吕氏,往前逼近两步:“过了十多年,如夫人手段还是和当初一样,都没有什么长进。只怕如夫人贵人多忘事,也早忘了当年那碗被掉了包安胎药里,重一味药,就是半夏!”

孔姨娘瞪大了双眼,视线先是看着俞如薇,继而转到吕氏身上,慢慢阴暗了起来。

吕氏本有心和俞如薇对质,但思及对方只是个十来岁孩童,她一个长辈若真去认真回应,便落了下乘,便争赢了俞大老爷眼里也会落下个硬狠印象,毁了素日温柔娴雅名声,便索性咬一咬牙,不置一词,只向俞大老爷哭诉,哪知还未开口便又听了这话。她虽素来心硬,到底做贼心虚,不由得心头一震,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猛然察觉不妥,又收了回来,心头却是闪电般翻来覆去想了几遍,确认当年下手绝无破绽才稍稍安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情间已露出被冤屈委屈和无辜,顾不得理睬孔姨娘,便向俞大老爷叫屈:“老爷,五姑娘这话……我着实冤屈啊。我待大太太一向守礼恭谨,从不敢有一丝逾矩,满府上下,皆是我见证!”

俞如薇却只冷冷道:“对了,还可以查一查,当初如夫人自己那个孩子又是怎么没了,那药里,”她沙哑声音里带着毫不遮掩恶意冷笑,便如一把刺骨冰刀,插入了吕氏心,“可也有一味半夏?”

这件事是吕氏大心病,猝不及防被俞如薇轰开,她几乎是有些站立不稳,往后一步退椅子边,倚着扶手喘息了几声,擡起头时,已揪着俞大老爷袖子哭了出来:“老爷,老爷……五姑娘这是要诛我心啊……”

和骤然丧子,哭得眼肿鼻歪孔姨娘不同,吕氏只是微微侧了头拿着帕子低泣,她才三十多岁,因保养极佳尚未有老态,比之年少娇美孔姨娘别有一番成熟风韵,此刻泣不成声,却仍是仪态优雅,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平日里孔姨娘年轻娇艳,自是胜一筹,但此时,却生生被吕氏比了下去。俞大老爷见爱妾这般伤痛,不免心也软了些,纵然震惊之下心中有了微微动摇和疑心,但一方是孕育了自己长子和长女青梅竹马,此刻俞善瑛已死,吕氏便是他唯一儿子生母,而一方只是自幼桀骜不驯女儿,孰轻孰重,亦或是谁可信谁不可信,已经不用多想。况且,无论吕氏到底做了什么,为了他独子,他现也必须站吕氏身边,于是俞大老爷一掌拍扶手上,对俞如薇骂道:“孽障,这般胡言乱语,污蔑庶母,是想忤逆么?你自幼便是顽劣成性,屡教不改,如今还血口喷人,诽谤长辈,离间父母,我看你是死不悔改,罪上加罪,索性也不必再家法教训,一条白绫了断了你,倒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