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第2页)

可还是很期待某个思念的人突然闯进回忆。

我从最热的南方走到冰雪成虐的中原,从繁华走进废墟,从喧嚣走进寂静,从阳光明媚走入阴霾跟尘埃。越往上走,心越沉重。身边的面庞就慢慢变成了一种表情,麻木。我抹去嘴角的笑意,身体在风尘仆仆中以最虔诚的姿态祷告,我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命中注定,却终会发生,无法改变,不能逃避。

旅程教会了我很多被浮躁的社会忽略的道理。把身体放在路上,思维就不会停止。

在江西境内,当我倚着黄鹤楼的亭柱用手摩挲镂金书法的轮廓时,家里母亲打来电话,说是收到了靳阳寄回来的明信片。

母亲:“你要不要看看,我觉着挺美的,啧啧,外国原来这样啊,这夜景跟咱卫城晚上挺像的。”

我问:“上面写的什么?”

母亲:“一堆字母,要不我找你文伯翻译翻译。”

我:“不用了,放我房间吧。”

是时,对面是安静的长江,孤帆变成摇曳的黑点,风慢慢踱过,吻在额头感觉痒痒的。

我挂了电话,一直走到悬崖边,对着红的漫不经心的夕阳大吼一声,然后喘着粗气坐到地上,背包倒在一旁,矿泉水掉出来,滚到山下。

如果关于每个人的记忆都像眼泪那样具体,我很想拿掉一个人的回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去过北京,钱包没有被偷,或者后来没去西安,没有了解门齐宇的过去,如今我还会不会逼着自己一个人来走这段看似没有尽头的路,如果靳阳没有出国,把那祈山的山路来来回回踩个一千遍,那我会不会狠下心,跟他去往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