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6章
梁仲春离开之后，沈飞立刻就给兴荣帮帮主荣金山发去了消息，约定今天晚上在大世界见面。
晚上7点。
当沈飞出现在大世界门口的时候，荣金山的手下丁力犀早已等候多时。
“和藤长官，里面请。”
“荣先生已经等你好久了。”
沈飞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便跟着丁力犀来到了荣金山的办公室。
刚开门，荣金山便一脸热情朝沈飞走了过来。
他主动和沈飞握手道：“和藤长官，好久不见啊！”
荣金山招呼沈飞坐下，丁力犀立刻倒了一杯热茶。
只不过这一次，沈飞依旧没有开口。
荣金山见状，瞥了一眼丁力犀，给他使了个眼色。
丁力犀点了点头，识趣地退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沈飞才缓缓开口道：“荣帮主，好久不见。”
“我听说，这段时间兴荣帮的势力越来越大。”
听到沈飞的话，荣金山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他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这一切还多亏和藤长官照顾。”
“要不然的话，我们兴荣帮也不会有今天。”
荣金山刚开口，沈飞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次沈飞一点都不含糊，他指了指荣金山说道：“不是兴荣帮没有今天，是你荣帮主没有今天。”
听到沈飞的话，荣金山一愣。
他立刻打哈哈说道：“没错没错，要是没有和藤长官的照顾，我荣金山就不会有今天。”
说话的时候，荣金山脸上虽然时刻保持着笑意，但他的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他实在不知道沈飞怎么会突然和他抠字眼。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刚才沈飞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件事——
沈飞这一次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出手。
在沪市混了这么多年，荣金山深谙其道。
他并没有询问沈飞为什么来，反倒是朝沈飞表示祝贺：“和藤长官，恭喜啊！”
“听说和藤长官备受永律将军的器重，沪市的黑白两道接下来必为和藤君马首是瞻。”
听到荣金山的话，沈飞只是一脸淡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扭头瞥了一眼荣金山，笑着说道：“荣帮主的消息果真还是那么灵通。”
“不愧是沪市第一大帮派。”
荣金山笑了笑。
他刚准备开口说话，可就在这时，沈飞却直接打断了他，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沈飞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冷冷地说道：“荣帮主，你可曾想过我刚才为什么会特意纠正你的话？”
“这兴荣帮虽然在你的手上依旧是沪市第一大帮，可想当初，兴荣帮在徐先生手中的时候，那在沪市的地位可真是如日中天。”
“我也不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话。”
“这一次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沈飞说话的语气十分强硬，他这一次甚至没有协商的意思。
这一点确实出乎了荣金山的预料。
荣金山听到这里眉头微皱。
直到这时，他才试探着问道：“不知和藤君说的是什么事情？”
“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肯定责无旁贷。”
听到这里，沈飞脸上的笑意越深。
他的指尖在茶杯上不断画着圈，一脸冷笑地朝荣金山反问道：“荣帮主这么爽快，你就不怕我说的事情你做不到吗？”
沈飞话音刚落，荣金山便哈哈一笑。
这个问题他自然想过，但有些话他不能说：“我想和藤君肯定不会害我的。”
“今天和藤君你来找我，那这件事肯定是我们兴荣帮可以办到的。”
“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荣金山先给沈飞戴了一顶高帽，让沈飞没有拒绝的理由。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紧盯着沈飞，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听到他的话，沈飞笑而不语。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朝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看了看：“我有时候真羡慕荣帮主。”
“能够尽情的享受这花花世界，不管到哪里都有人候着。”
沈飞说话的时候，荣金山也起身走到了窗前。
他站在沈飞的身边，笑着说道：“我这么一点家业，在和藤君面前实在不敢班门弄斧。”
“沪市这么大，大小帮派也不止我一家，道上的兄弟给我个面子叫我荣帮主。”
“可不给我面子，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即便这里是租界的时候，杜先生都没有能够统一这里，更不用说我荣某人。”
荣金山说到这里，沈飞转过身来。
他竟盯着荣金山，略带玩笑地问道：“荣帮主，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姓杜的做不到的事情，难道你就做不到吗？”
“如果我偏要你做怎么办？”
听到沈飞的话，荣金山顿时愣在原地。
他一时之间竟然琢磨不透沈飞这话到底是玩笑还是真的。
荣金山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和藤长官，您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我荣金山算什么？这里有宪兵司令部、特高课、76号，哪一个不是动动小指头，我们兴荣帮就要抖三抖。”
“我这样的人实在是不敢痴心妄想。”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飞没有再藏着掖着。
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荣帮主，这一次你可说错了。”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让你做到这件事的。”
“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件事必须完成！”
“如果你不能统一沪市地下的力量，那我就不能保证你们兴荣帮的地位。”
“这件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希望荣帮主你好好考虑一下。”
直到这一刻，荣金山才真正意识到——沈飞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这一次来找自己，说白了就是给了他一个生和死的选择。
这也难怪他刚才说话的语气那么硬。
荣金山知道，对于这件事，他没有选择。
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和藤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可知道这沪市暗中有多少势力在勾结？想彻底统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荣金山说话的时候，时刻注意着沈飞脸上的表情。
可直到他说完这句话，沈飞的表情依旧古井不波，根本看不出任何一点心思。
“和藤长官，这件事实在是太难办了。”
“别的不说，就说之前城南厂子里发生的事情，我就没有办法。”
“据我所知，76号内部纷争不断，即便是梁仲春梁处长，也没有办法胜过李师群三分。”
“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荣金山表面上说的是梁仲春和李师群之间的矛盾，但实际上这何尝不是在暗示沈飞——
既然连沈飞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他兴荣帮能做到？
可他话音刚落，沈飞的脸色就变得冷峻起来：“既然荣帮主做不到，那我想肯定有人能做到。”
“荣帮主，路是你自己选的。”
“如果接下来发生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那就只能怪你选择错误。”
“我说过，兴荣帮是兴荣帮，你是你。”
“三天之内，为了你自身的安全起见，我不希望在沪市再看到你的身影。”
“否则的话，结果你应该清楚的。”
沈飞的话语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这番话让荣金山心中一冷。
他知道沈飞态度强硬，但没想到竟会这么强硬，根本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
这要是换做普通人，哪怕是李师群说这样的话，荣金山都会还以颜色。
但沈飞真的不一样。
荣金山知道，自己要是真的不答应沈飞，三天后沪市肯定不会再有他这么一个人。
“和藤长官，你要我做可以，但我总要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吧？”
“让我去得罪李师群、特高课，冒这么大的风险，你总得给我一个保证和承诺吧？”
“哪怕就算是死，也应该让我做一个明白鬼。”
面对沈飞强硬的态度，荣金山终于服软了。
而这时，沈飞听到他的话，才收起了之前的严肃。
他冷冰冰地说道：“荣帮主，沪市乱了太长时间了。”
“有些事情应该要结束了。”
“我不希望沪市再这么继续折腾下去，也不希望看到有些帮派竟然还在暗中和李师群有勾结。”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沪市的帮派，应该有一个能掌控全局的人。”
“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听到沈飞的话，荣金山心头骇然。
他虽然消息灵通，掌握着沪市很多情报，但从来没有一条情报说——
沈飞和李师群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或者说，沈飞真的对李师群起杀心了！
“和藤长官，这件事能不能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你应该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稍有不慎，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到时候，万一那些帮派的靠山要对我动手的话，我可真无能为力啊！”
“毕竟你们是官，我们是民，你们要对我动手，实在是太简单了！”
荣金山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他话里最深的意思就是——他担心这是沈飞的驱狼吞虎之计。
要是真的卷入沈飞和李师群的矛盾中，一旦他和其他帮派斗得两败俱伤，那岂不是正好给了李师群借口，可以趁机除掉他们？
作为兴荣帮的帮主，荣金山必须要考虑得很多。
可就在这时，沈飞却笑了。
他看着荣金山反问道：“荣帮主，你多虑了。”
“如果我真的要利用你，然后再除掉你的话，那当初我就不会救你出来，也不会让你掌控兴荣帮。”
“你放心，你在我这里还有利用价值。”
“只要你答应我做这件事，我是不会让你出事的。”
说到最后，对于荣金山的第一个问题，沈飞的回答相当冰冷：“荣帮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要想统一沪市的帮派，肯定是要死人的。”
“如果是聪明人的话，他应该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但如果有些人真的一条道走到黑，那就只能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而买单了。”
说到这里，沈飞的眼睛死死盯着荣金山，冰冷地问道：“难不成混了这么长时间的江湖，荣帮主竟然也有了恻隐之心？”
“都提不动刀了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恐怕是我看走了眼。”
看着沈飞的眼睛，荣金山只觉得脊背发凉，整个人仿佛掉到了冰窖里。
和沈飞接触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沈飞如此有杀意。
这一刻，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连两人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荣金山久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选择，直接关系到沪市帮派的走向。
就这样，两人足足相持了五分钟。
直到最后，沈飞的一句话打破了平静——
“荣帮主，你想好了没有？”
“如果你现在没有答案，那明天一早就收拾一下，赶快离开沪市吧！”
终于在沈飞说完这句话之后，荣金山作出了决定。
“和藤长官，我愿意陪你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