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醒时分(第2页)
王氏被逗得笑出声:“你这孩子,怎么尽说大实话?”嘴上这么说,手指却不自觉摸了摸耳垂上的坠子——这是她嫁进盛府时的嫁妆,这些年被林噙霜的狐媚子气衬得竟忘了它的妙处。
“明日去侯府,母亲可愿让女儿替您挑衣裳?”兰芷顺势坐在妆凳上,从奁中取出赤金点翠步摇,“上次外祖母送来的蜀锦裙,配这步摇定能艳压全场。”
王氏挑眉:“你何时懂这些了?”
“都是跟着祖母学的。”兰芷垂下睫毛,指尖轻轻拨弄妆奁里的胭脂,“祖母说,大娘子管家不易,做女儿的该多帮衬些。”
这话如同一枚软针,轻轻扎进王氏心中。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兰芷生辰,自己因忙着和林小娘斗气,竟忘了给女儿准备礼物。眼前这孩子却半点不记仇,还巴巴地来讨好自己......
“成,都听你的。”王氏拍了拍她手背,忽然压低声音,“听说林小娘那狐狸精也想让墨兰跟着去,你且盯着点,别让那蹄子坏了咱们的体面。”
兰芷乖巧点头,心中却暗忖:何止是盯着,她还要借这场宴会,给林噙霜母女一个下马威。
次日卯时三刻,盛府二门车马齐备。兰芷扶着祖母上马车时,余光瞥见墨兰躲在廊柱后抹眼泪,林小娘正捏着帕子哄她。她故意提高声音:“母亲,我把您最爱吃的糖蒸酥酪装在食盒里了,车程远,您路上垫垫肚子。”
王氏笑得合不拢嘴:“还是我家芷儿贴心,哪像有些人,只会装病卖惨——墨兰啊,你脸色这么差,不如留在府里歇着?”
墨兰脸色一白,林噙霜忙赔笑:“太太说笑了,墨兰只是舍不得祖母,哪能真不去......”
“舍不得就掉两滴金豆子看看。”王氏翻了个白眼,“别学那些狐媚子把戏,侯府的门槛高,踩脏了可没人替你擦鞋底。”
兰芷低头掩住嘴角笑意,搀着祖母进了马车。车厢里熏着祖母惯用的沉水香,老太太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纹路摩挲着她的虎口:“你母亲嘴硬心软,以后多顺着些。”
“孙女省得。”兰芷将软垫往老人腰后挪了挪,“只是母亲总被林小娘算计,孙女看着心疼。”
盛老太太目光犀利:“你倒说说,如何算计?”
兰芷垂眸,指尖轻轻抚过裙上缠枝纹:“就说上月田庄送的紫笋茶吧,母亲明明吩咐留给祖母,偏生林小娘房里的雪雁敢来偷拿。若不是我昨日路过小厨房,听见她们议论‘老太太年纪大了喝不惯浓茶’......”
她故意没说完,却见祖母指尖微动。紫笋茶性极寒,最是伤胃,林噙霜这招借刀杀人,竟想让老太太以为是王氏苛待婆母。
“你倒是细心。”老太太语气淡淡,却往兰芷身边靠了靠,“明日宴会上有个京中贵女的投壶局,你可愿替祖母下场?”
兰芷心中一跳。原着中明兰就是在这场投壶局替长柏赢回聘雁,一鸣惊人。如今机会落到她头上,岂有不接的道理?
“孙女虽投得不准,却记得祖母说过‘谋定而后动’。”她抬头望向车窗外掠过的柳树枝条,“就当是替祖母试试那些贵女的斤两。”
盛老太太忽然轻笑出声,从袖口取出个红绒匣子递给她:“这是你外祖母亲手做的缂丝帕子,带着吧。”兰芷打开一看,帕角绣着株亭亭玉立的白芷——正是她的名字。
侯府花园里,春日迟迟。兰芷跟着祖母穿过九曲桥时,远远看见一群华服少女围在投壶架旁,中间那个穿石榴红比甲的,正是英国公府嫡女张氏。
“兰芷妹妹,快来!”华兰从人群中招手,“张氏娘子说要与咱们投壶赌彩头,你素来手稳,替我顶上一局?”
兰芷尚未开口,却见墨兰抢先一步福身:“长姐怎的忘了,妹妹素来不爱这些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