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页)
兰佩不答,已经闭上了眼。
呼衍乐的母阏氏两年前离世,休屠王是个领兵打仗的粗人,对繁缛礼节向来敬而远之,因而操持婚礼的很多事,呼衍乐拿不定主意,又不敢总去叨扰姑姑,思来想去,兰佩与她年龄相仿,懂得多,又闲着无事,是给她出主意的最佳人选,遂不计前嫌,什么事都跑来问她。
兰佩就在她无休止的聒噪中,被动地知道了他们在婚礼上将穿什么样的婚服,配什么样的冠饰,行什么样的礼节,喝哪种酒,烹哪些肉……
因而当她忍够了足足二十天,就连新婚之夜夫妻同房需要做什么准备的私密话题都被呼衍乐拿来咀嚼一番之后,为了躲这个瘟神,她不得已做了个决定。
次日一早,兰佩叫阿诺进帐,让她扶她起床。
“什么?”阿诺不敢动:“小主,你的伤还没好全呢,不能起来!”
“我已经不怎么疼了,我就试试看,你搭把手。”
说着兰佩从仰卧变为侧躺,然后靠大腿的力量支撑,双手撑住榻沿,咬牙使劲,坐了起来。
这个平日里看似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却是十分吃力。兰佩坐那缓了好一会,连连喘气。
“小主,你这是何苦……”
“来,扶着我。”
待到觉得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兰佩紧紧抓住阿诺的手往下撑,两条绵软的腿使劲蹬地,摇摇摆摆,竟然真的站了起来。
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阿诺发现兰佩脸色不对,急道:“小主还是躺下歇歇吧,不急这一会……”
兰佩不理,攥住她的手朝前缓缓迈了一步,觉得还行,又迈了一步,大腿不知哪个部位突然扯到了腰间某根神经,强烈的酸疼感促使她两腿一软,直直向前栽过去。
“小主!”
幸而阿诺及时抱住她的上半身,兰佩才不至于重重摔在地上。
“小主……”阿诺见兰佩咬牙硬撑,自己无计可施,又着急又心疼,哭了起来。
兰佩见她哭哭唧唧,十分心烦,正欲说她两嘴,门开了。
是久未露面的兰儋。
身着犀牛皮革软甲,腰佩刀铤和虎形带扣,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煞是夺目养眼。
见兰佩已经快走到门口,兰儋惊诧道:“怎么起来了?”
说着赶忙上前扶住她。
“躺烦了,站起来试试。”
兰佩回得轻松,实则额头上渗出了一排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
“胡闹!快回去躺着!”兰儋命令道。
兰佩无奈,只得慢慢踱回床边,侧身倒下,再翻平,倒是比刚刚起身时自如许多,也没那么疼了。
不禁暗喜,自己就是躺得太久,欠练。
见兰儋坐下,接过阿诺递来的水杯仰脖喝干,兰佩笑着说:“哥哥从哪来,怎么这身打扮?”
兰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阿诺去门外守着,待门关上后,徐徐说道:“我刚从北营回来。”
“北营?”
兰佩不解。北营自休屠王领兵出击月氏后一直空置,兰儋一身戎装,跑去北营做什么?
“嗯。蓁蓁,你去焉支山之前,再三叮嘱我不要和冒顿为敌,现在看来,你当时说得都是对的。”
想起今日在北营练兵场上见到的一幕,兰儋双目如炬,血脉贲张,匈奴男儿驰骋疆场的血性已被熊熊点燃。
兰佩眉头微皱,思忖哥哥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再看着他兀自亢奋的样子,蓦地反应过来——
莫不是,冒顿开始练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