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页)
“阿兄,大阏氏怎么了?”
驿站旁的碎石路上,赵绮目送远去的马车,不解地问正站在她身侧的阿兄。
被唤做赵实的男人紧锁的眉头仍未打开,凛了眼赵绮,不悦道:“你与大阏氏不过一面之缘,怎可如此同她说话!大单于胸怀天下,不与你计较,这若在大秦,你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说罢,他又对着那已凝成一个黑点的马车看了眼,转身走进驿站。
大单于胸怀天下,不与他计较?!
兰佩坐在马车里,不知是因为气,或是恨,对着因颠簸而垂动的厢帘,牙根止不住地上下打颤。
前尘往事好似走马灯般,一幕幕清晰浮现,因为赵实的突然闯入,昨晚两人的相拥而眠刚刚累积的丁点暖意,霎时当然无存。
唯有彻骨的痛与冷。
……
前世兰佩嫁给乌日苏后不久,单于庭来了一个名叫赵实的中原男子,时常陪伴冒顿左右,后来,冒顿杀父自立,乌日苏企图带兵造反,被冒顿鸣镝所杀,她自己也按照匈奴转房婚的制度,被迫嫁给冒顿成了他的阏氏。
与此同时,冒顿力排众议,任赵实为左大都尉,领兵万骑。
赵实从而成为匈奴历史上第一个被委以重用的中原人。
很快,赵实以谋士的角色深度参与到匈奴的政治决策之中,因其对中原情势的了解,辅佐冒顿取得了一次次南下袭边的胜利,十分顺利地将早先丢失的河南地重又收归囊中。
而恰在此时,雕陶阏氏得知自己的小女哲芝嫁与冒顿之后竟一直未能圆房,气急败坏,怒不可遏,却可又不敢将这怒气撒向大单于,思来想去,她认定是兰佩耍得手段,不知用了什么迷魂法,勾得大单于鬼迷了心窍,夜夜只与她同床共枕。
为了助女儿扫除情敌,雕陶开始在兰佩身边安插眼线耳目,暗中监视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当被告知兰佩与来自中原的左大都尉赵实来往频繁,走动颇近之后,雕陶一面暗自搜集人证,一面着手捏造物证。
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夏日午后,那卷写着诗中《卷耳》的羊皮卷从赵实的毡帐之中被搜了出来,冒顿对着卷上兰佩隽秀的字迹眉头紧锁,不发一言,那一句“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在他已然千疮百孔的心中终于刻下了最为致命的一笔。
赵实和兰佩很快被“请”入金帐,大单于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金帐之中没有第三人在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雕陶阏氏都不得而知。
不可一世的大单于将羊皮卷扔到地上埋首跪着的两人面前,隐隐克制着怒意,要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实淡淡扫了一眼那半展着的羊皮卷,十分平静地承认此物确是兰佩所赠,又不带一丝感情和温度地交待,兰佩曾多次对他飞书传情,表达对他的爱慕之意,他碍于兰佩的大单于阏氏身份,不敢以下犯上,只能避而不见,所有书信皆被他付之一炬。可兰佩一意孤行,竟不惜搏命去他的毡帐找他。
这份羊皮卷,约莫就是那次她趁他不备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