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3页)
顿了一顿,他问道:“记住了吗?”
声音不大,听起来,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凌厉决绝。
哲芝忙不叠点头:“臣妾记住了。”
“今日大婚,你也累了,早些歇下吧。”说罢,冒顿甩手出了喜帐。
哲芝顿时全身瘫软,匐倒在榻上,已然吓破了胆。先前那点对于新婚的幻想顷刻间灰飞烟灭,心中一遍遍呼唤着太阳神,祈祷着让她的新婚夫君,此生都不要再踏入这毡帐半步才好。
......
大单于新婚,转眼一旬有余,夜夜宿于二阏氏帐内,即便在金帐,用膳也唤二阏氏作陪,单于庭内,人人都道大王宠幸新妇,大阏氏失了宠。
兰佩连日只觉得身子困乏,懒得出帐走动,对于那些流言蜚语不过一笑了之,并不予理睬。
这日,小狄进帐伺候时一语不发,脸色很是难看,兰佩留意多看了她两眼,见她眼皮红肿,一看便是哭过。
小狄胆小,在外从不多话,更不敢仗着是大阏氏的人颐指气使,说不定是被人欺负了也未可知,兰佩不禁问道:“怎么了?”
小狄摇头说无事,兰佩更觉蹊跷,语调不觉严厉,让她照实说。
小狄知道瞒不过,噗通一声跪下,断续说起雕陶阏氏目中无人,丘林部落上贡单于庭的皮子,不等送到大阏氏这里,她先命人截了去,挑了最好的银狐皮,白貂皮留下,说要给二阏氏做大氅,之后才让给大阏氏送来。她知道后气不过,和雕陶阏氏的侍奴玡莨理论了两句,谁知竟被玡莨推了个跟头,将剩下的皮子一古脑全砸到她身上。
兰佩难得见小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静静听完,扶小狄起来,唇线一抿,安慰道:“让你受委屈了。”
小狄哽咽道:“奴不委屈,奴是替大阏氏不平。”
兰佩点头:“有你这份心便够了。不就是几块皮子吗,她喜欢让她先挑便是,犯不上为此等小事与她计较。小狄,我知你原就是谨言慎行的性子,如今大王宠幸哲芝,以雕陶为人,难免跋扈,你是我帐里的人,在外更要谨慎行事,切不可被旁人抓了把柄去。你且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小狄心中不服,但既然大阏氏都如此说,她自然也只能听命行事,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开始伺候大阏氏用晚膳。
兰佩对着食案上的羊羹,光是闻那味道,便止不住的一阵恶心,实在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箸沙葱,便让小狄全撤了。
小狄当是大阏氏心情不好,没有胃口,也没多问,便撤了食案退出了银帐。
夏日,单于庭的天黑得晚,兰佩用完晚膳,见帐外天光依旧大亮,又觉呆在帐内胸闷气短,遂将连日里不曾盘起的长头在头顶拢了个高髻,出帐散步。
扑鼻一阵幽幽青草香,庖厨青烟袅袅,牧人骑马赶着羊群归圈,家犬自外围欢快的奔跑驱赶,兰佩听着挥马鞭发出的脆响,经过那一大片雪白的羊群,往白鹭泽走去。
今年雨水大,白鹭泽边的芦苇生得又高又密,远远看去,几乎完全遮住了那汪水面。
她沿着芦苇荡里,被踩出的一条泥泞小路缓缓走着,微风吹来,芦花不时扫过她的脸颊,一伏一倒间,她隐约看见芦苇荡里,距她不过几步之遥,有另一个人影穿梭其间。
看身形,是个高大的男子。
眼看天色渐暗,她心头倏地有种不祥之感,不等看清那人相貌,转身调头疾走。
未等走出几步,那人影竟自她的前方斜插出来,横亘在她身前,挡住了去路。
兰佩低低惊呼出声,擡眸,看到了她在这单于庭内最避之不及的那个人——
赵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