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页)
将心比心,他当时疯了似的赶来奢延城,除了解围城之危,不也暗藏私心么。
除了担心兰佩,还有他自出发之时便暗下决心,一定要比赵实早一步到。他的女人,这次必须由他来救!
他便被这不可言说的胜负欲驱使着,终于早了赵实一步,赶到了奢延城。
冒顿的神色晦暗不明,语气仍是生硬:“既如此,你在给孤密报中为何不明说?”
赵实犹豫片刻,没什么底气地说:“因为大单于若是信任为臣,为臣的私心便不足向大单于道。”
冒顿脸色一黯,反诘道:“听你这意思,是怨怪孤这个大单于不信任你了?”
赵实慌忙叩首,解释道:“为臣不敢。自古家国一体,无国则无家。为臣能有今日,全仰仗大单于信任,此次为臣擅自调兵,未对解奢延城之围起到任何实质作用,白白消耗两万骑兵千里奔袭,此等军事误判,罪责全在为臣,为臣还是那句话,无论大单于如何责罚,为臣都甘愿受罚,绝无二话。”
赵实急切说完,议事堂中霎时又陷入了一阵沉寂。
冒顿思忖着赵实的话,良久,忽而问了个看似与此事毫不相干的问题:“那日,你与大阏氏在白鹭泽边说了些什么?”
说完紧跟着又厉声补了句:“孤要听实话!”
赵实心下一凛,向来能言善辩的嘴,登时冻住了。
原来大单于对他的怀疑,自那时起便已埋下了根,偏偏他那日对大阏氏所说的话,完全是一时冲动,绝不能再与第三人道,更莫说那第三人是大单于了。
可现下大单于突然逼迫他说实话,就说明此事已成大单于心结,他既会来问他,也极有可能会去问大阏氏,如若两人所说不一致,到时候不仅他小命难保,大阏氏也将被牵连其中。
而此时,他所表现出的哪怕片刻的犹豫,看在大单于眼里,都会成为他心怀不轨的证据。
铜漏悤悤,赵实不敢再瞒,极力压制着心中惶遽,叩首道:“为臣死罪。那日为臣在白鹭泽边偶遇大阏氏,见她面容憔悴,神色哀婉,为臣心有不忍,说大王心中始终只有大阏氏一人,请她保重身体,以待来日......”
“放肆!”
不等赵实话音落下,冒顿陡然一声怒喝,震得议事堂屋顶都跟着抖了几抖。回音带着怒意在屋里荡着,令人胆寒。
赵实这番话虽是向着他说,且字字发乎真心,听上去似乎也并无不妥,可那段日子,因他刚娶哲芝,在单于庭中做足了宠幸哲芝的假象,与兰佩之间的关系也随之跌入冰点,而整个单于庭中知道真相的,只有赵实一人。
他不与兰佩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不论这道理是否能立得住,那也轮不到他赵实一个外人,因对着大阏氏的神色哀婉心有不忍而说三道四。
要说僭越,这才是僭越,简直比他擅自调兵更离谱,更恶劣!
冒顿越想越气,脸色铁青,咬牙问道:“你对大阏氏,到底是何居心?孤的女人,你又有何立场于心不忍?!”
赵实不敢擡头,声音闷闷地从地面传来:“为臣可对日月神明发誓,为臣视大阏氏为国母,为兄嫂,为臣唯一的‘居心’,便是希望大王与大阏氏能够夫妻情深,恩爱和睦,以保匈奴国祚绵长。”
赵实虽未擡头,却字字恳切,然冒顿心中的怒意和猜忌,绝不会因他这一番话便尽数抵消。他冷哼了一声,忿然道:“哼!孤不用你发誓,孤先免了你右谷蠡王之职,收了你的万骑,命你即刻滚回单于庭,禁足三月,给孤好好反省,待孤回单于庭后,再做定夺!”
两世为人,右谷蠡王和一万骑对赵实来说,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他心中一松,连连叩谢:“臣遵旨!谢大单于不杀之恩!”
......
兰佩今夜辗转难眠,捧着硕大的肚子,也不知在榻上翻了多少下,听见冒顿终于回了。
男人摸黑进屋,带着一身寒气,不多久,便宽衣在她身边躺下。
区别于前几日他回屋后倒头便睡,今天他似有话要对她说,朝她侧过身,伸出长而有力的胳膊环在她隆起的腰腹,脸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唤她:“蓁蓁......”
在这幽暗的夜里,男人略带暗哑的嗓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轻柔而又魅惑地朝她耳中吹着热气,叫着她的小名,招得兰佩全身骨头一酥,四肢百骸都跟着发麻。
她缓缓睁眼,自朦胧夜色中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见他神色古怪,糯声道:“怎的了?”
冒顿不理,如同一只温顺的兽,兀自使劲将头朝她颈窝里埋,鼻尖蹭着她的下颌,贪婪地吮吸着只属于她特有的馨香。
这次他来,还未曾对她有过如此狎昵的举动,兰佩细嫩的皮肤被他的发须蹭得又疼又痒,不禁伸手抵住他的前额,又问了一遍:“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