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浮舟问剑（二十五）(第2页)

话音方落，便听远处有人笑道——“岂止有点好玩？简直好玩之极！”

杨仞听出这是游不净的声音，回望一眼，但见一只船载着二三十人穿破夜色，迅疾驶近，船头立着的除了游不净，却还有贺风馗、方轻游与赵长希。

徐开霁瞧清来者，神情微变，对着赵长希与游不净一拱手，怅然道：“赵兄、游兄，时隔多年，没想到再见面时却是这般情形。”

赵长希冷哼一声，道：“徐兄，你穿着我赠你的道袍，却在为姓燕的鸟人办事，时隔多年，你的脸皮可是愈发的厚了。”

“赵兄息怒，”徐开霁莞尔道，“徐某的脸皮也不过只比赵兄身上的污垢稍厚一点罢了。”

游不净摇头道：“我瞧还是这脏道士身上的泥更厚些。”

三人相顾一眼，忽而齐声哈哈大笑，他们三个久别重逢，心中均感欣喜。

赵长希今夜却是携剑而来，他转头看向燕寄羽，目光一冷，将无锋剑拔在手里，道：“燕寄羽，上次是赵某托大，这回再领教你的高招。”

 

贺风馗忽道：“何劳赵兄出手？料想燕山长顾惜龙钧乐、岳凌歌的性命，定会束手就擒。”

杨仞心知贺风馗行事素来冷静务实，既有人质在手，断无不利用之理，眼瞧燕寄羽神色平静，便笑呵呵道：“燕山长谁也信不过，兴许早就想除去龙、岳等人，那可就要挟不住他了。”

贺风馗道：“那贺某便先杀一个试试看。”回眸道：“将龙掌柜带上来。”

有个刀客应声下去底舱，拖着鼻青脸肿、晕厥未醒的龙钧乐来到甲板上，贺风馗漠声道：“燕山长意下如何？”

燕寄羽沉默不言。贺风馗回袖一刀，将龙钧乐左臂斩断，又问道：“燕山长意下如何？”

鲜血激扬，龙钧乐猝然痛醒，惨呼一声，随即又痛晕过去。

杨仞看得暗凛，欲言又止。一时间诸人都望向燕寄羽。游不净轻叹道：“贺兄好狠的手段，以后龙掌柜打起算盘来，可不那么便利了。”

燕寄羽孤立画舫，仰头看了看月色，忽然坐了下来。

杨仞一怔，笑道：“燕山长这是认命了么？”

燕寄羽看着身侧那盏古旧的铜灯，轻声道：“六十多年前的一夜，家师柳空图便是挑着这盏灯，独自上了华山，站在被前人遗弃的残屋断垣之间，决心要创出一个书院来。”

“十四年前，在青鹿崖上，与‘摩云教’大战之前，我也曾点燃这盏灯；去年舂雪镇上，我布下满镇灯火，这铜灯便是其中亮起的第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