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诡婿清风细雨明天

第1章 茶棚戏耍(第2页)

\"他是赘婿。\"苏全的声音像浸了冷水的刀,\"三小姐该明白,赘婿的体面,是苏府给的。\"他瞥向缩在地上的裴砚,\"若总有人护着废物,这体面,倒显得轻贱了。\"

 

苏凌听懂了弦外之音。

 

他蹲下来,掐住裴砚后颈往上提:\"原以为你就是个痴子,今儿倒会躲我踹了?\"他拇指碾过裴砚耳后那颗朱砂痣——这是三年前苏昭非闹着要他点的,说是\"夫妻同命\"。\"三妹妹疼你,那我偏要看看,她能疼到什么地步。\"

 

裴砚被拽得跪直身子,后颈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望着苏昭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又把将出口的\"别怕\"咽回去。

 

十年前在问魂宗的地窖里,师父说过\"藏锋要藏到骨头里\",此刻他尝到了这滋味——连疼都要笑着受,连血都要咽进肚子里。

 

\"带他去祠堂。\"苏凌甩了甩手,\"跪碎石,跪到月上柳梢头。\"

 

两个武卫架起裴砚。

 

他踉跄着被拖过青石板,余光瞥见苏昭正扒着月洞门张望,发梢沾着片石榴花瓣。

 

苏全站在她身后,阴影将小姑娘的身影切去大半,像幅被揉皱的画。

 

祠堂的青砖地泛着冷意。

 

裴砚被按跪在碎石堆上时,听见膝盖骨发出细碎的响。

 

他垂着头,看着碎石缝里爬过一只蚂蚁,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在问魂宗的后山,他也是这样跪着,看蚂蚁搬家。

 

师父说:\"能把疼当饭吃的人,才能活过蚀日之劫。\"

 

日头渐渐西沉。

 

祠堂的飞檐在地上投下长影,像把悬着的刀。

 

裴砚望着自己被碎石硌得发白的膝盖,忽然笑了——十年了,藏在血脉里的诡道,该醒了。

 

祠堂的砖缝里渗出潮气,混着燃尽的檀香,像团湿棉花堵在裴砚喉间。

 

他跪得久了,膝盖下的碎石早被体温焐得发烫,每动半分,棱角便往肉里再扎三分。

 

月上东墙时,他忽然嗅到风里浮起丝甜腥——是腐叶被血月浸透的味道,和十年前问魂宗灭门夜的空气一模一样。

 

\"阿砚?\"

 

细若蚊蝇的唤声从供桌后传来。

 

裴砚睫毛颤了颤,垂着的眼尾却仍挂着痴傻的笑纹。

 

他偏过头,看见苏昭正猫着腰往他这边挪,藕荷色襦裙沾了半片烛灰,发间的玉簪歪向耳后,倒像只偷溜出窝的小雀儿。

 

\"三小姐?\"他故意扯着嗓子喊,惊得供桌上的铜鹤香薰晃了晃。

 

苏昭慌忙捂住他的嘴,指尖带着药油的苦杏仁味:\"嘘!

 

苏全叔在偏殿查账,我、我就来一会儿。\"她蹲下来,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往裴砚膝头蹭:\"这是我新配的续骨膏,你...你偷偷抹上。\"

 

裴砚盯着她沾着药渍的指尖。

 

那双手本该握机关图纸,此刻却为他沾了药渍——三年前苏昭闹着要嫁他时,他就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