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诡婿清风细雨明天

第2章 祠堂诡变

祠堂的梁木被火舌舔得噼啪作响,黄绫幔帐烧出半透明的窟窿,火星子随着穿堂风扑到苏全脸上。

 

他抬手去挡,却见供桌上的青铜香炉被撞翻,祖先牌位东倒西歪,其中块\"苏门显祖\"的木牌正烧着边角,火星子顺着木纹爬向\"显\"字的最后笔。

 

\"蠢货!

 

先救牌位!\"苏全扯着嗓子吼,锦缎交领被浓烟熏得发黑,脸上的肥肉抖成团。

 

几个族老抱着水桶冲进来,水泼在地上溅湿他的皂靴,他抬脚踹翻水桶,溅起的水花扑灭了牌位上的火星,却把供果砸得滚了满地。

 

\"裴砚那傻子呢?\"苏凌攥着把铜盆从偏殿挤进来,发簪歪在鬓角,\"方才还嚎着火吃他,这会倒缩起来了?\"她话音未落,个裹着焦布的身影从烟雾里撞出来,正撞在她腰上。

 

苏凌尖叫着踉跄后退,看清是裴砚时,抬手就往他后脑勺拍:\"死傻子——\"

 

手掌要落未落时,裴砚突然仰起脸。

 

他嘴角沾着黑灰,眼尾的笑纹还挂着,可黑瞳里翻涌的冷光像淬了冰的剑刃,刺得苏凌手背发麻。

 

她的手悬在半空,喉咙发紧,竟忘了动作。

 

\"火...火要吃砚砚...\"裴砚的舌头在唇齿间打滚,口水混着烟灰滴在苏凌绣着并蒂莲的裙角上,那冷光转瞬即逝,又成了往日里痴傻的模样。

 

苏凌打了个寒颤,猛地缩回手,指甲掐进掌心:\"晦气!\"她转身就往门外跑,撞得门框上的红绸\"唰\"地落下,裹住了个武卫的脑袋。

 

火势顺着房梁往上窜,烟雾里传来木料断裂的脆响。

 

裴砚踉跄着退到供桌下,背贴着冰凉的青砖。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方才苏凌那记巴掌若真落下来,他藏在袖中的问魂钉便要扎进她腕脉。

 

可现在不行,他需要更彻底的混乱。

 

\"问魂,听风。\"他闭着眼,指尖抵着太阳穴,咒语从齿缝里挤出来。

 

祠堂的喧嚣突然被抽走了,他听见了——梁上烛油滴落的脆响,供桌下老鼠啃食瓜子的窸窣,还有祠堂外的青石板路上,有什么东西正拖着鳞片擦过地面,每步都压碎片枯叶。

 

是妖物。

 

裴砚的额角沁出冷汗。

 

十年前问魂宗灭门时,他躲在柴房里,透过门缝看见的就是这种声音——像生锈的锁链在刮骨头,混着腐肉的腥气。

 

那时师父说,能被\"听风术\"捕捉到的妖气分三种:腐叶味是低阶妖,血腥气是中阶,若带点甜腻的花香...他猛地睁开眼,喉间泛起铁锈味——祠堂外的妖气里,正裹着缕甜得发苦的桂花香。

 

高阶妖物。

 

他摸向腰间,那里藏着半块问魂宗的青铜令牌。

 

令牌边缘刻着的二十八星宿纹路微微发烫,是在警示危险。

 

裴砚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冲散喉头的甜腻,手在供桌下快速画符——用的是自己的血。

 

指尖在青砖上抹过,暗红的符咒歪歪扭扭,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泛起幽蓝的光。

 

\"镇灵碑的结界能挡妖,但挡不住人心。\"他想起苏昭今早说的话。

 

此刻她该到镇灵碑了吧?

 

碑上的符文该亮了,能照见她发梢沾的火星,能映出她眼底的慌。

 

裴砚的手指顿了顿,符咒的最后笔拖长了,像道泪痕。

 

\"轰——\"房梁终于断了。

 

半截燃烧的木头砸在供桌上,火星溅得裴砚满脸都是。

 

他缩了缩脖子,却趁机把最后道符咒按在断梁下——那是用师父的骨灰混着朱砂画的,能引火为障。

 

烟雾里传来苏全的哭嚎:\"我的显祖牌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大概是哪个族老被浓烟熏晕了。

 

裴砚贴着墙根往祠堂后门挪。

 

他能听见妖物的鳞片刮过门框的声音了,更近了,就在月洞门外。

 

他摸出袖中的问魂钉,钉尖淬着师父独门的\"蚀骨散\"——对妖物是毒,对人...他看了眼晕倒在供桌旁的族老,喉结动了动。

 

\"裴砚!\"

 

突然炸响的女声让他的手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