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市迷踪(第2页)
巷尾的黑轿边,有个穿灰布衫的少年正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摆弄什么。
他后颈的补丁歪歪扭扭,和阿福前天破了的褂子一模一样。
\"阿福!\"苏昭喊出声,抬腿就要冲过去。
裴砚一把拽住她。
他看见少年抬起的手——腕子上系着根红绳,绳头编着个\"昭\"字结,那是上个月苏昭用捡来的红线给拾荒队每人编的平安结。
\"昭昭,别——\"
话音未落,苏昭后颈的血脉印记突然烫得惊人。
她踉跄两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黑轿的帘布变成了蛇信子,红姨鬓边的珊瑚渗出黑血,连阿福的背影都长出了尖刺般的骨节。
铜哨声再次响起,这次苏昭听清了——那不是阿福的哨音,是血脉在共鸣时发出的尖鸣,像极了血月那晚,裴砚骨笛里渗出血珠的声音。
苏昭后颈的血脉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她眼前的黑轿帘布正扭曲成青灰色的蛇信子,吐着腥气直往她面门扫来。
那个背影像阿福的少年转过半张脸,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生魂香——原来那补丁歪扭的灰布衫下,是具被剥了皮的躯干。
\"昭昭!\"裴砚的声音像根刺扎进她混沌的意识。
他掌心的藏魂钉硌得她生疼,那凉意顺着血脉往上窜,总算压下几分灼痛。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裴砚的手,半边身子探向那具\"阿福\"的躯壳,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了道半透明的丝线,正泛着幽蓝的光往黑轿里缩。
\"引魂丝。\"裴砚的声音沉得像块铁。
他盯着那根丝线没入轿帘的方向,喉结动了动——十年前问魂宗典籍里的记载在他脑子里炸开:引魂丝,以生魂为饵,专钓血脉者的命魄。
林九敢在鬼市用这东西,要么是笃定没人能救,要么......
轿帘\"刷\"地被掀开。
穿玄色大氅的男人跨出轿门,左脸的\"逆\"字烙痕在血雾里泛着青。
他指尖勾着引魂丝的另一端,冲裴砚笑时露出染了烟渍的牙:\"小友好眼力。\"他瞥向苏昭手腕的丝线,\"不过现在才认出来,晚了。\"
苏昭这才看清那丝线的末端——竟串着七颗半透明的珠子,每颗里都锁着个挣扎的孩童魂魄。
最末尾那颗泛着淡金,和她血脉共鸣时的光色一模一样。
\"阿福......\"她嗓音发颤。
那颗金珠里的小身影正拼命拍打着珠壁,腕上的\"昭\"字结被撞得歪歪扭扭——是阿福。
林九顺着她的视线轻笑:\"你那拾荒队的小崽子,生魂纯得像块玉。\"他扯了扯引魂丝,金珠里的阿福猛地撞向珠壁,\"本来想养到血月再用,谁知道这丫头血脉觉醒得倒快,倒省了我找引子的麻烦。\"
苏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拔刀,可握刀的手被引魂丝勒得青白;她想喊裴砚,可喉咙里像塞了团血棉。
最后只能盯着裴砚,眼底漫上绝望——他还是那副痴傻模样,肩膀缩着,眼神发直,哪有半分血月夜吹骨笛的狠劲?
\"砚砚......\"她唤他,声音细得像游丝。
裴砚突然抬起头。
他的眼尾红了。
十年前暗渠里的血味突然涌进鼻腔——问魂宗的长老被妖物开膛破肚,宗主的护心镜滚到他脚边,镜面还沾着温热的血。
那时他缩在阴沟里,听着林九的笑声说\"逆徒\";现在他站在鬼市血雾里,听着林九的笑声说\"血饵\"。
\"昭昭。\"他轻声应她,抬手摸向自己领口。
破褂子被撕开的瞬间,月光从血雾里漏下来,正照在他胸前的护心镜上。
青铜镜身刻着问魂宗的九瓣莲纹,纹路里还凝着半干的血——那是他昨夜用刀尖挑开锁魂印,混着十年的血养出来的。
林九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踉跄后退半步,玄色大氅扫翻了路边的蜜罐:\"你...你是裴家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