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静(第3页)

忽然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连忙闭嘴正襟危坐,君子皎如月,一笑温雅,极力掩饰自己的兴趣。

可爱得紧。

回忆旧事也是一种乐趣,不妨跟他多提一些,月余川托腮笑意盈盈往一边看孟往,却跟黎棠说:“你孟哥哥可凶了,对我也是心狠手辣,从不手软。若不是我福大命大,可没有今天。”

他们的确是从敌对中走来,尤其是在天陲野的时候,是实打实的阴谋阳谋,尔虞我诈。

他从小碟中拈起一块杏仁酥,送到孟往嘴边,毫不避着有人,瞥了黎棠一眼,敛着声音故意道:“可是你孟哥哥才十九,尚未及冠,还没到成婚的年龄。”

“我已经二十一了,还得等人长大。”说着将目光从黎棠移向孟往,谑笑他,“叫哥哥。”

逮了个机会,他在报复孟往自称前辈一事。

孟往刚想咬住那块杏仁酥,闻言一个火气,抱着手臂偏头不再理人。月余川见好就收,轻轻摇他一口一个祖宗去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点心送进了人家嘴里。

黎棠再次不自在地笑了笑,以净手为借口远离了他二人。

……

夕阳西下,花园的围檐上缀着一点悬日,半斜的金光拉下围檐阴翳,半昏半暖。黎棠心里不静,往花园中随处逛着。

孟往的警告犹在耳边,若真是命中有异,躲也躲不得,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那个护身的葫芦佩……不管怎么看都应该仔细戴着的。

心中隐秘的回音却说……你不想。

春闱迫近,但不论他是否金榜题名,都早已注定了结局,外人艳羡不已的世家出身成了一种绕不开的诅咒。

泼天的权势富贵,是另一种失去;家族门楣,是别样的囹圄。

真不明白,心中杂乱无章,他一脚踢开青石路上的一粒石子,石子受了力,噌地没入花丛之中。

夕阳宣告着一日光阴的落幕,像他一样垂垂老矣。

时间差不到了,他该回去了,擡头从另一路绕了过去。花荫间的石桌半掩上阴影,明暗交织的影线在这里汇聚,桌上伏了一只翠鸟,啾啾一上一下啄着一片树叶。

石桌上立着一块木牌,他走过去俯身仔细看,是一块牌位。金砂肃然,闪着浅淡的光,楷书挺拔遒劲,上面字数不多,好像不太符合正常的立牌规矩。

这块牌位只有两点信息,简洁得过分。正中写了亡人,左下侧添了一列小字,写清了立牌人,赫然是——

孟往之灵位,

月余川奉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