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变
黎棠醉了。
离春闱的日子近了,他本该专心备考,不知怎地这日忽然登门,吵嚷嚷的,还一身酒气。
月余川孟往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在黎棠身边还跟了照料他的小厮阿齐,跟他们好一顿解释。
“两位公子啊,今日是宁澜郡主生辰,皇上没有公主,那宁澜郡主可是皇上最疼爱的晚辈。又趁着春日宫景,宫中便大办了赏春宴,朝中有品级的达官显贵都得携家眷参加。”
“我不同意……不同意……”黎棠自顾自呢喃,两颊染上醉酒的酡红,自己踉跄着去桌边倒了杯茶,举杯摇头晃脑,“来,继续!我还没醉,你们怎么……还不如我……”
“哎呦,世子爷,快坐下歇会儿,别喝别喝……”阿齐扶着他要去接过他手中的茶盏,黎棠哼哼唧唧着不肯松手,茶水四处泼洒,桌上地上衣衫上无一幸免。
“喝,不喝……不是兄弟……”
月余川赶紧去帮个忙,跟阿齐同心协力好一顿拉扯总算是将他按在了软榻上。月余川揉了揉手腕,自己去倒了杯茶想要犒劳一下自己,不料飞来横祸,被飞来的枕头径直砸中,好好一杯茶又泼了出去。
“智者不入爱河……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孟往不忍直视,从袖子里取出绢帕给月余川擦了擦衣衫上的茶渍。
黎棠俨然已经跟月余川成了酒友,酒量是极好的,如今醉成一滩烂泥,不知是喝了多少,在软榻上撒泼打滚。
素日里谦谦君子,此时毫无形象可言。孟往微微撇开眼,盯着屋子里摆设的细颈花瓶。估摸着自己曾经醉过那一回差不多也就是这个熊样,不免为多年前的洋相感到难堪,酒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来沾边。
黎棠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月余川瞥了阿齐一眼以示询问。阿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说完缘由,边拿帕子给自家世子擦脸,边压低声音解释:“这事儿说来也奇怪,不过是进宫参加了个赏春宴,便被皇上赐了婚,对象正是宁澜郡主。”
“指婚?”
月余川愕然,忽然就莫名其妙多了一桩婚事,也难怪黎棠如此气郁,借酒消愁醉成这副样子。可先不谈黎棠愿不愿意,黎棠可是命中无红线,这个宁澜郡主的未来夫婿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他。
幼都乃王朝京都,是皇家的本营,所牵涉的事情免不了要与人间皇权沾边,譬如黎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被主宰了命途,不知是福是祸。
“那个宁澜郡主是什么人?”孟往发问。
黎棠现在也不闹了,只是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角淌下来,沾湿鬓发。
阿齐想着他们并非京圈之人,可能对幼都的人物与势力关系不太了解,便一一给他们讲清楚。
原来宁澜郡主的生父是已故的康亲王,康亲王是如今皇上的胞弟,与皇上感情亲厚非常。早些年皇上初登大宝,狩猎时遇了刺,是康亲王替皇上挡了刀不幸罹难了,膝下只有一位孤女。皇上感念康亲王情意,便将康亲王的女儿接到宫中来亲自抚养,便是如今的宁澜郡主。
虽然只是郡主的位份,但是皇帝宠爱有加,再加上自己膝下没有女儿,便索性当成公主来养。
这样的一位郡主,挑夫婿必定是要千挑万选,如今挑上黎棠,也不知是因为芳心暗许,还是别有深意。
皇家郡主和侯府世子,也算门当户对,但瞧黎棠这般颓废的样子,可见他并无此意,不仅无意,还排斥得很。
“你去煮碗醒酒汤来,这里我们守着就好。”月余川接过他手中的帕子,阿齐无奈地点点头,谢过他便往后厨去了。
孟往留意了黎棠腰间缀着的配饰,自上次被自己警告过之后,他便依言乖乖戴好了那个黑曜葫芦佩,今日也戴了,看来不曾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