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第3页)

骗子，从他九岁时空候离世，到十九岁时他被火祭，整整十年，他都没有回来……

而如今他已做了鬼，早已背叛人族，又有何面目再见。

……

有人心神乍裂，有人心绪不明，孟往凝着他一动不动，心弦绷紧了又断，眼底不知不觉便氤上薄薄的雾。

而转过画屏的人过了凝滞的那几瞬，远远地从殿门的方向朝着另一个人走来。

……

月余川的眼皮仍旧跳，但他暂时忽略了这件事，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这位长者，从进殿的一开始，便“目中无人”，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

那种落在一个人身上的目光，挪不开，是细细的打量，仿佛是在寻找一个人的变化，也在窥视无常。

他的目光落得很紧，月余川微感不乐，但他又没有从这人身上察觉到侵略性和敌意——那不是一种端详猎物的目光，反倒像是一种思念，是怀人……

是故人重逢。

“来看你了……”

被时间打磨得不沾悲喜的长者，到了他跟前，重新拾起悲欢。

他一出声，孟往几欲落下泪来，深吸了一口气，叠掌行礼，俯身……

手腕一下子被人托住，阻止了他的动作。

腕间寒凉，这种不适的温度一经长者接触，立即提醒人回想起百万年前的大火，是那场大火活生生剥夺了他的温度。

这是自他死后，百万年来，第一次接触自己的弟子，却发现他已是冰冷。

“师父……”

半哑的声音唤了故人。

……

*

月余川和成鸳不明所以，不好扰了故人相见，只好揣着满心的疑惑默默站在一边，直到……

孟往喊了人。

师父二字，雷惊四座。

知情的，知道孟往是那阴命大祭司；不知情的，也当孟往是晤虞的师弟，是同辈之人。

但不管怎样，不管是何种身份，他们的师父都是同一个人——空候大祭司，轮回多世，也多世稳坐大祭司之位，人称“轮回大祭司”。

他神秘的身份终于在故人相见的这一刻，云雾散开，水落石出。

左护法的真实身份，连同为护法的成鸳也不知晓，如今骤然明晰，才知竟是这般人物。

一位阴命大祭司，一位轮回大祭司，还有一位定天下的成鸳大祭司，上古大祭司榜中名列前茅的几位竟然在此时此刻聚齐了。

加上还有一位帝君在场，算是群英荟萃。

月余川心知他们师徒二人难得重逢，断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讲，便以自己也要与成鸳故人叙旧为由请辞。

但……

“不急。”

空候总算不再“目中无人”，将心力从孟往身上分出来一些。

那只断了翅羽的鸟儿不合时宜地出现，从地面一滚滚到了月余川脚边，扑棱了两下翅膀，又恶狠狠地叼了月余川两嘴，示意自己的主人给自己做主。

那截被它自己啄去的羽毛将断未断，挂在翅膀上飘零，看上去格外凄惨悲凉。

月余川意识到自己被诬陷，顿觉委屈，急急忙忙辩解：“不是我！不是我揪了你的毛，分明是你自己嘬掉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空候扫了一眼断羽的神鸟，接收到它那告状的眼神，又扫了一眼月余川。

不带语气：“都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