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兰

孟往急于从自己师父那里得知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故而酒醒之后没隔多久便收拾好，前往空候处拜会。

月余川随行，二人离了行宫，弯弯绕绕地行走，竟又撞见了那片虞美人花海，花烈而薄，在清风中摇曳。

孟往微顿了脚步，惊疑不已：“虞美人的花期已经过了。”

“啊，是这样，”月余川瞥见了花海中的凉亭，回他，“是空候前辈的花。”

孟往浅淡地凝眉，他身处烈红花海之前，与虞美人这种花极为相配。分明就是，已经将那种薄凉而破碎的气质融进了骨子里，与这花的韵慢慢吻合了。

花开烈如火，无奈命薄如纸。

“我以前，很喜欢这种花……”

那时族人几乎是家家户户手植此花，将虞美人视作是与他同样神圣的存在，就仿佛伴着这花，精心护养，便能得到最高的祝福和庇佑。

这一切，只因为他喜欢。

因为他喜欢，所以他喜欢的东西便能流为风尚，视为神力。

可惜后来他身败，那些受他影响才被珍爱的花草便也沦落了，一夜之间便被铲除，在之后的时代也几乎不敢再提。享受了他的尊荣，也自当一同承受落寞。

……

月余川偏头瞥他，似有沉思之色。

听说，晤虞钟爱虞美人，便有人专门为此花了心思——

选取开得最繁盛的虞美人花，只摘取花心边最娇嫩的花瓣，萃出精华，将朱砂祛了毒性，与虞美人精华融合，经几十道复杂的工艺，最终制成朱砂胭，献给大祭司。

朱砂胭么，是上古大祭司都会使用的东西，是用来描画眉心朱砂钿的。眉心的朱砂钿，象征大祭司的权威。

不过据说这种耗费匠人心力的特制虞美人朱砂胭，质纯、色正、香远，大祭司极为喜欢。眉心点朱砂，雪肤朱钿，国色无双。

……

这么点功夫，就因着这一片花海，两人便各自想了许多，绕来绕去也不过就是那些。

月余川忽然开口对他说：“若是今后晤虞的身份公开了……你会怎样？”

“不怎么样。”而孟往蛮不在乎，“就算不暴露，我现在已经够招人厌了，跟从前也差不多。”

月余川无奈，心知孟往会错了意，他说的是公开，而孟往说的是暴露，本质上并不相同。

六月不会一直飞雪，蒙蔽的罪过终会沉冤，终有一天，孟往能够找回晤虞的身份，从此清白地活着。

他们还要去拜会空候，便没有在花海久留，这时游倾匆匆忙忙赶上他们，递给孟往一封折子，缓了口气儿，道：

“孟大人，这是圣兰族递过来的折子，才刚不久，是递到尊上手里的，但属下整理的时候，却发现这是递给您的，不是尊上的。”

“圣兰族？”月余川疑惑。

孟往同样不解，索性接过折子打开，一目十行浏览完，月余川凑过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