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第2页)

胡莎莎的面容没有了他记忆中的那般年轻，但望着他时眼底的那份淡淡的哀伤和愧疚倒是一直都没有变。

南昀把目光转移到正在和胡莎莎介绍着自己的苏宇白身上，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他似乎不知道。

胡莎莎也不愧是久经法场的女强人了，纵使自己内心如何翻涌，面上是一点都没让苏宇白看出点什么来，她确认了带好了所有的东西后，笑眯眯地带着两个人出了门。

三人出行，自然不能靠南昀的一飞冲天小电动了。

胡莎莎女士开了车出来，带着两个小朋友就往市中心里去。

最终还是决定了吃自助，胡莎莎大手一挥先让苏宇白去挑自己想要吃的，走之前嘱咐了一句“吃多少拿多少”的原则，然后目送着苏宇白去挑东西了。

苏宇白以为胡莎莎女士是趁机想要和南昀说家教的事情，心领神会的打算多挑一会儿，给胡莎莎女士足够的时间。

哪儿曾想胡莎莎女士确实是要和南昀独处的空间，但是不是为了这件事。

胡莎莎看着苏宇白走远了听不到她们两个人说话了，这才平缓了一下心神，直面上了南昀的目光。

南昀看着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好久不见，我是该叫你阿姨还是苏太太？”

“你喜欢就好。不用在意我。”胡莎莎心里五味杂陈，“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胡莎莎还记得在葬礼上见到南昀的情景。

八岁的男孩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儿，不喜不悲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在他面前向他鞠躬道“节哀”的大人，像个空壳一般。

那时的他和现在差别不大，完全的等比例放大，所以胡莎莎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他。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胡莎莎自知自己的话很苍白，但还是忍不住问，问完了又后悔。

苏宇白之前的欲言又止已经有了最好的解答。胡莎莎看着眼前的南昀，脑海里回荡着苏宇白之前告诉过她的话，心便揪了起来。

“不算好不算坏吧。”南昀实话实说，“托了我妈的福，她以前帮过的弟兄们也都挺照顾我的。”

胡莎莎放在桌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颗心随着南昀的话上上下下的飘忽不定。

眼前的这个孩子和当年一样，那么坚强又那么倔强。
“没想到你换成了你妈妈的姓。”胡莎莎缓了一口气，“……我很抱歉，南警官……”

胡莎莎说到一半有些哽咽。

她早已可以直面丈夫苏文的离去，却放不下被迫卷入事件的南若箐和南昀。

南昀看着她这个样子，递过一张纸巾到胡莎莎的面前，伸头看了一眼确认苏宇白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才又轻声开口:“您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您不用这么……”卑微。

南昀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她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活着的人该朝前看不是吗？”

胡莎莎心中一片沉痛，没法否认南昀的话。

离开的人没办法再回来，留下来的人只能向前走。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胡莎莎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冲南昀扯出一个笑来。

“苏宇白他……”南昀看着不远处等着牛排的苏宇白，下意识问道。

“他以前没见过你，不知道你就是肖昀。”胡莎莎赶忙帮自己儿子澄清。

得了胡莎莎的回复，南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不知道就好。”

“需要我告诉他吗？”胡莎莎问。

南昀摇了摇头，笑容总算是破除了桎梏，隐隐地有些放肆了起来:“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既然已经释然，也就无需抓着不放。

他没必要把好不容易快乐一些的苏馒头再拖入这个哀戚的漩涡。

苏宇白终于掐着点的回来了。为此，他专门挑了排长队才能拿到的牛排，只期望着回来的时候，胡莎莎女士已经和南昀谈妥了。

结果走的时候南昀是什么表情，现在依旧是什么表情。倒是原本笑眯眯的胡莎莎女士看起来挺惆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