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
韩泰岳皱眉,略有疑虑:“能行吗?”
“管他呢。”
韩离豁出去了,恨恨道:“严醉那边口风不对,我也动不了他,那先从他秘书那下手。”
齐寻坐了会就偎在严醉臂弯里,怀里抱着热水袋,没精打采的。
“寻,要不要回去躺着?”
严醉擡手摸了摸齐寻的额头,还是有点热:“你还发烧呢。”
“不要,”齐寻半阖着眼,歪头靠着严醉结实的肩,“躺的有点累了。”
严醉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搂着齐寻聊聊天,一边给他揉揉肚子。
两个人聊到刚来三台时候的事,齐寻腿侧放着的手机响了,在沙发上震个不停。
严醉眯眼:“寻,你看看是不是你家那边的区号,要是就别接了。”
齐寻在严醉身边没待多长时间,接的两个电话全是他亲妈打的。
所以严醉猜着这个也是,他就不想让齐寻接。
真晦气啊。
齐寻拿着手机看了看,喉间轻笑:“是。”
严醉从齐寻怀里抽出手,去拿那手机:“别接了。”
“没事,”齐寻按住严醉的手背,按接听键之前,柔声道,“哥放心,让我说就行。”
齐寻面色平静,心里也像一滩死水。
是时候自己做个了断了。
齐寻语气有点淡漠:“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齐寻母亲才缓声开口:“小寻,你,你在哪呢?”
小寻?
齐寻眉间轻拧,这个称呼好陌生。
少说也有十几年没听到过了。
“妈,你别这样,”齐寻病还没好,人有点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但难掩冷淡,“我不习惯。”
“小寻,你生病了吗?”
电话那头忽然有点着急:“我听那个人说你有胃病,听你说话这么没精神,你是不是又胃疼了?怎么不注意身体呢?”
严醉听着来气,“啧”了一声,搂紧了齐寻的肩,翘着腿生闷气。
齐寻也不耐烦了:“妈,你直说有什么事,还是又缺钱了?”
齐寻母亲被噎的沉默了几秒钟,才缓声开口:“妈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
齐寻平静的反问她:“你自己想想这些年的事,上个礼拜对我说的话,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小寻,”电话那头隐约有抽泣声,“你爸的.....死亡报告,有人给我了。”
齐寻没给她机会,直接替她说了:“我爸是警察卧底,当初逼你和他离婚是因为他被罪犯盯上了,他想保护你,也想保护我。”
严醉听到这瞪大了眼睛,侧过头,神情惊愕的看着怀里的齐寻。
齐寻接着说:“你和他离婚了,但你不要我,我爸也不能对外说警局里的公事,我也就归了我爸养。你第二年就组建了新家庭,弟弟一岁的时候,我爸殉职了,我也只能回到你身边。”
齐寻的母亲听完了,颤声发问:“小寻,这些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一的时候就知道了。”
齐寻依然镇定从容:“暑假回家的时候,民警刘叔叔告诉我的,顺手把我爸的档案给了我,让我好好保管。”
电话那头从啜泣转为嚎啕:“小寻,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为什么不说......”
她一遍一遍的问,齐寻一声不吭,心冷如放在雪里十几年的铁,等着她哭完。
齐寻的心早就死了。
电话那头的哭号声终于小了一点,齐寻才冷声说:“我不希望你再打扰我爸爸了。我以前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现在就明白多了,因为你恨我爸,所以也跟着恨我。”
明白了。
齐寻昨天晚上发高烧的时候,想不明白的那件事,无意识的顺口就说出来了。
恨屋及乌嘛。
“既然那么恨我们,”齐寻彻悟之后心更凉了,喉间轻笑,“那就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了。”
“小寻,”齐寻母亲没有辩解,也没有否认他的话,只说,“对不起,妈妈错了,对不起。”
“别说了。”
齐寻温和的把母亲的话封在听筒里:“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的死活和你没关系了。但你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在法律层面上,我对你有赡养义务,所以每个月我会按时打钱给你。”
齐寻像个冷冰冰的念书机器,字句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从前伤齐寻多深,齐寻现在就有多淡漠。
报应而已。
“小寻,妈妈想见你一面。”
齐寻母亲现在不想要钱了,语气近乎哀求:“妈妈对不起你,你身体好一点了吗?能不能让我去三台看看你,你还想继续念书吗,想念的话妈妈也供着你,对不起.....”
齐寻的母亲很难过,心痛如割,对着电话听筒大滴的掉眼泪。她以为前夫是外面有人了,还生了齐寻,是想耽误她一辈子。
她还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笔记本,很旧了,有一页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那时候齐寻的字体很稚嫩:希望妈妈能爱我一点。
她崩溃了,回想着齐寻第二次接电话的时候,肚子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为什么自己还要那样伤害他?
她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渐渐放声痛哭。
她好想挽回,好想照顾一下病了很多年的齐寻,好想弥补一点点过错。
可惜,齐寻的心早就死了。
“不见了,”齐寻说,“下辈子也不要见了,妈,你保重吧,钱我会按时打的。”
齐寻说完,果断的按了挂断键,没有把联系方式拉黑。
因为她再打一万次电话,也还是一样的回答。
下辈子也不要见了。
“寻,”严醉侧身,把失神的齐寻抱紧了,抚着他的背安抚,“别想了。”
“没事。”
齐寻愣愣的擡手攀上严醉的背,没什么血色的指尖抵住他的肩胛骨,唇间轻声呢喃:“我爸爸现在一定过的很好。”
他哭不出来了。
“等台风过去,”严醉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齐寻,只能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着他,“我陪你去看看你爸爸。”
齐寻点头:“谢谢哥。”
“不用,”严醉揉着齐寻虚薄的背,柔声道,“我应该的,咱俩已经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齐寻突然觉得心脏跳的不像往常平稳,严醉的话给他一种,温柔和一些不知名的情感掺杂的感觉。